“凉初，是不是出事了？”叶苑苑声音嘶哑，额头上冷汗涔涔。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要不我来说吧？”陌擎见沐凉初为难的样子，主动说道。他清楚沐凉初也是帮别人看管孩子，出了这种事，肯定不好交代。
“我说吧。”沐凉初皱眉站起身，在走廊里走了几步。
医院走廊里安静得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够清楚听见，因此陌擎在旁边说的话，叶苑苑也分毫不差地听在耳里。
她的眸子晃了晃，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快点说啊，月牙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叶苑苑心里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拿着手机的手凉得吓人。
“嗯……”沐凉初眼眶发红，不知道如何说起。月牙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发病这么简单了。
“难道……”叶苑苑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不要吓我，你快点说啊！”
“苑苑，你别乱想……”沐凉初听她的语气不对，顾不得为难，连忙说道，“只是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在市医院里。”
“医院？？”叶苑苑的语气刹那间拔高了几个度。
“是的，都怪我……”沐凉初狠狠心，一咬牙全都说了出来，谁知叶苑苑那边的电话突然就断了。
他兀自拿着手机，看着上面挂断的提示，深深叹了口气。
“沐小子，怎么了？家属怎么说？”陌擎关切地问道，“要不然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我会把这一次所有的医药费全部赔偿给他们的，你不用为难。”
沐凉初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她……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再细说吧。”
陌擎闻言，也不再说话了。
手术室外的红灯依旧闪烁着，照进人的眼中让人眼中酸涩。
“叶小姐，你不能这样！”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叶苑苑直接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拔掉输液管。
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倒流回来，白皙的手背上一片血迹。
叶苑苑好像没有感觉到疼似的，掀开被子穿上鞋，找到自己的手包，头发也没整理一下，就直接走出病房。
“苑苑！”
手腕突然被抓住了，迟九镰能感觉到她身上在微微地颤抖。
“别这样。”迟九镰轻声说道。
方才的通话记录，他大致明白了，除非是月牙出事，不然叶苑苑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开我！”叶苑苑回过头来，脸上全是泪水，“你快放开！”她要赶紧去找月牙，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她挣扎着，扣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却像一只铁环一样死死地禁锢着她。
迟九镰面无表情，但是却极度认真，“你想就这么过去吗？”
叶苑苑吸着鼻子，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来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还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脚上的一次性拖鞋都没有换掉，整个人既憔悴，又萎靡。
她泪水落了下来，“可是月牙还在等我……九镰……”
迟九镰伸手将她轻轻扯入怀中，“别急，先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
“哎，先生，这位小姐伤势很严重，最好一周之内都不要出院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医生皱了皱眉头，直接斥责道。
向来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迟九镰竟然一句话没说，只是扶着叶苑苑在病房坐了下来，亲手脱下她的鞋子，将一只高跟鞋套了上去。
“九镰……我自己来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穿鞋子，叶苑苑脸上发烫，连忙制止他。
“你的腹部有伤，不要做弯腰的动作。”迟九镰冷静说着，将她穿在外面的病号服一并解开。
“你……”叶苑苑连忙抓住自己的衣领，里面还有衣服，但是……
“换衣服，才好出去。”
叶苑苑不敢应声，眼睛在病房里杵着的一群医生护士身上绕了一圈。
医生们接收到迟九镰冷漠的眼神，心下一惊，连忙拿着查房的小本子争先恐后地走出病房。
这家属都不管，那他们还多操什么心？
“我自己来就好了。”叶苑苑心里焦急，但是迟九镰为她穿衣服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缓慢。
“不行。”迟九镰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也要爱护自己。”
“月牙对你很重要，但是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叶苑苑鼻子一酸，停止了挣扎，任凭迟九镰给她套上外衣，整理好头发，扶着她走出病房。
“很远吗？要多长时间？”叶苑苑心慌意乱，恨不得立马就能看见月牙。
“不要着急，很快的。”
……
走廊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凉初回过头来，就看见一脸焦急的叶苑苑。
“月牙呢？”叶苑苑一看见沐凉初，就直接问道。
沐凉初在座位上坐了太久，站起身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她……还在里面抢救……”
叶苑苑转过身，就看见不断闪烁的“手术中”几个红色的大字，她脚步一顿，几乎瘫软在地上。
“她上午还好好的呢，怎么会……”
叶苑苑眼眶发烫，嘴唇不住地颤抖起来，眼前一片水雾让她看不清手术室的门。
明明上午，月牙还蹦蹦跳跳地给她端来一杯牛奶，现在怎么会……
“对不起。”沐凉初除了说这句话，不知道该什么姿态面对她。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医生明明说过，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多久，怎么会复发？”叶苑苑红着眼睛质问道。
“我……我带她去游乐园，结果……”沐凉初垂下眼睛，心里发苦。
“游乐园？”叶苑苑摇着头，不敢置信，“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带她去，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能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去？”
沐凉初被她揪住衣领，却动也不敢动，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月牙是她多么重要的存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在那些黑暗的，艰难的异国他乡的日子里，是因为月牙，叶苑苑才能坚强地撑下来。要不然，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留下深深心理阴影的叶苑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