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正午时分,紫娟正吩咐着宫女们布菜,却见得李嬷嬷快步而来。
“给娘娘请安。”李嬷嬷施施行一礼,正在用茶水清口的云楚梨微微颔首,“嬷嬷不必多礼。”她早说过李嬷嬷不必如此中规中矩的,可怎奈李嬷嬷坚持,便也由着她去了。
李嬷嬷上前两步,至怀里取了封书信来,恭谨着道:“回娘娘的话,是贵夫人那边又来信了,想着该是因了前几日的事儿,放心不下,便书信一封来过问娘娘您。”
母亲……云楚梨瞳孔略略一缩,吟吟道:“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她速接过书信,细细拆开,一目十行。母亲果真是因了上次自己遇害一事来询问一番,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读来竟叫云楚梨的双眸隐隐发热。
收了书信,灵巧通透的紫娟已然递了笔墨纸砚来,云楚梨多看她一眼,执笔落下。即便此事还有诸多疑点,然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云楚梨只是草草解释几句,意图是宽母亲的心。
搁下笔墨,云楚梨舒一口气,待字迹干了后,紫娟将其收入信封中,正要自己给送出去,李嬷嬷拦下,“我去吧,你在这里服侍着娘娘就是。”紫娟想起什么,也不推辞,点一点头,“劳嬷嬷再跑一趟了。”
目送着李嬷嬷远去的身影,云楚梨的眼前复又浮现出那日被黑衣人行刺的场景来。她轻唔一声,虽觉着其中疑点多多,一时却是不知该要从何下手。
犹记得当时,那些个黑衣人拼了命的持剑向自己冲来,他们的目的是自己,杀的也多是些姑娘家。可这是为何?幕后之人又究竟会是谁?她不曾记得自己同谁有过如此血海深仇。又或许,此事需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纷争。
思及此,云楚梨的一双美眸渐渐染上一层阴霾。若真如自己所猜想的这样,那一切可就不好收拾了。
注意到自家主子的忧忧面色,紫娟忽而笑着道:“娘娘,您可还记得上次物色居所一事?那边容道已然安排妥当了,奴婢想着此事都是因了娘娘您的恩赐,便想着求娘娘给个题名,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云楚梨敛下混乱的思绪,莞尔道:“动作倒是挺快,不如这样,本宫随你一道去看个一看,再来给你出出主意,如何?”知晓紫娟这是欲要让自己出去散散心不要再胡思乱想,云楚梨心领,也不道破。
“多谢娘娘!”紫娟欢呼雀跃着应下。云楚梨加了一件薄薄的紫衫,二人一道出了坤宁宫。
紫娟的居所便在宫外不远处,较坤宁宫不远。想着往后紫娟两边跑来往去的也不至于太过劳累,云楚梨欣然一笑。
这居所并不如何大,远观像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别院,可细细一看,却别有一番味道。
“居所不大,怕太过奢华落了旁人口舌去。”紫娟吟吟道,云楚梨点一点头,称道:“你这丫头倒也是想得周到。”
二人一道入了居所,云楚梨这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院落不大,却是应有尽有。小桥流水,假山长廊,也有青葱的灌木,更有争奇斗艳的花园。
听着耳畔的鸟啼声,云楚梨勾唇笑了,“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紫娟没能会出其中调侃意味,只当主子这是生气了。她垂首谢罪,“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如此极尽奢华铺张浪费的。是容道说怕委屈了奴婢,这才出此下策。”
外头见着普普通通的院落没曾想里头却是另有天地,如此,旁人见了亦不会说了闲话,紫娟容道二人也可享受清闲之乐,果真是想得周全。
“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容道能够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他的真心一片了。往后你俩人可要好好过日子才是。”云楚梨柔声道。虽然她也曾一直渴盼着紫娟能够一身伴己,可紫娟亦是人,她也该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归宿。即便再不舍,都该放手任之自由。
听得云楚梨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紫娟连连应下,感激涕零的道:“娘娘您放心,紫娟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离开居所时,云楚梨在门前青葱小路上站定,回眸细细又打量一番,这才道:“紫娟,不如这居所便题名为容梓轩吧,你以为如何?”
容梓轩?可真是个好名字!紫娟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愈发觉着喜爱。她眉开眼笑着道:“多谢娘娘题名,这名儿奴婢真是喜爱得紧呢!”
云楚梨回以一笑,“一道回去吧,将些子物什收拾收拾,缺个什么的尽管同本宫说就是,都不打紧。”紫娟一一应下了,既然是自家主子的恩典,她也不推辞。
两人再回到坤宁宫时,暮色已浓。紫娟忙吩咐了宫女们赶紧准备晚膳一事,云楚梨有些饿了,便先吃了些糕点来应付着。待百里夜楼姗姗来迟时,晚膳正好上来。
劳累了一天,百里夜楼味口不大,只虚虚夹了几筷子便搁了下来。云楚梨见了,吩咐宫女们撤了菜肴,亲自为他添一杯清茶,“累了吧?今日便早些歇息吧。”既然奏折每日都是看不完的,不如便搁置到明日好了。
“恩,也好。”百里夜楼揉一揉眉心,二人一道进了内殿。
云楚梨为其宽衣,触及百里夜楼微蹙的眉宇,还是道:“夜楼,上次黑衣人一事查得如何了?这么久了,我心里总觉着有些不舒坦。”她隐隐觉着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可是想了一遍又一遍,终是无果。
百里夜楼拉着她在榻前坐下,轻叹道:“这些个黑衣人怕是同上次将云楚熙救走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云楚熙!云楚梨心下一跳,怎么会……她下意识的紧了紧百里夜楼的掌心,喃喃道:“夜楼,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我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云楚熙本就处处针对于自己,而这一次,也是她从中作梗,欲要至自己于死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