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上面的纹样的确工整精细,应当不是市面上那种绣娘批量绣出来的东西。而且瞧得出来这些花儿草儿用的彩线算是民间较为金贵的材料,普通的绣娘也没有这个成本去做。皇后也是个明眼儿人,把香囊交给了皇上,又和他耳语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我是瞧着这个香囊的确不是像是买来的。再者说了,你一个堂堂七尺昂藏的男儿,怎么会买这样花花绿绿的锦囊?方才长乐郡主问了你,我还要再问你——这个香囊,是谁绣的?你又为什么带在身上?”
南宫宴一时语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他本来就是做贼心虚,再被苏盈这么没好气的一问,当即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在一边旁观了很久的宋忠勇感觉形势不好,连忙挺身出来,向苏盈常常作了一揖,道:“皇后娘娘,这香囊究竟出自谁之手并不重要。深究起来,不过是南宫公子自己的私事罢了。今日臣与诸位齐聚一堂,要说的是宋明月和南宫公子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管。皇后娘娘,您以为何呢?“
要么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了。虽然说宋忠勇和南宫宴从来都不是一类人,可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是男人就是喜欢维护同类,把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说得光明正大,人之常情。苏盈心中冷哼了一声,碍于今日是皇帝坐阵飞,否则定是要狠狠地斥责一番他们。即便再看不看所谓证据,苏盈已经相信了宋明月八九分。毕竟女人最懂女人,女人也很懂得男人的心思。倘若南宫宴真的对宋明月一往情深,怎么可能把别的女子送来的信物贴心带着。
何况,他不仅仅是贴身戴着,还拿来装这个所谓宋明月送来的信物。倘若这也叫喜欢的话,未免也太污蔑喜欢这个词了。苏盈不置一言,低下头拆了锦囊,发觉里面是一张锦帕。不是寻常闺中小姐喜欢的颜色,竟然是灰色的帕子,上面绣着是墨竹,乍一看到像是男人的东西。她心中有些疑惑,抬头又不悦的瞪了一眼南宫宴,伸手捻起了这个手帕,冷笑道:“南宫公子,这块帕子,还不如刚才慧静师太说的话可信。寻常的闺中小姐,哪个不是花儿鸟儿的,怎么会用这种大男人才会选的款式。再者说了,你说这个是她的,又有什么证据吗?”
“回禀皇后娘娘……这个手帕,的确是我的。”这下还没等到那边的人回话,宋明月已经提着裙子站了起来,这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戚柔同样是一脸了然,手中捧着一盏宫女刚刚续上的热茶,说道:“这块帕子是小明月一早就丢了的。她从云迷山中清秀回来那日,她还同我提起过,说是很喜欢一块帕子,却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当时还念念不忘了许久呢。”
“郡主……你,你是这么和别人说的吗?”南宫宴心底一凉,登时有一种被耍的羞恼感。他当日里还真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居然都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宋明月会那么爽快的答应自己给信物,又用了那么一种奇怪的方式。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他也不是十分蠢笨的人,虽然一直都在被耍的团团转,这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终于醒悟了过来。他猛地直起了身子,伸手指着宋明月的脸,大怒道,“臭女人,你耍我!“
钟离渊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可是南宫宴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失态,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他见他还要再说话,便出声骂道:“放肆!堂堂皇宫,也是你这市井的黄口小儿可以说脏话的地方?!你把朕当做什么了?今天这件事情结果不论如何,一旦结束,李德海,你就把这个南宫宴给朕拖下去,掌嘴五十,好好的长一长记性!”
‘噗嗤’,苏盈难得笑了出来。倘若不去计较年纪的话,她还称得上是一个美人儿,只是眼角和细纹总归是要出卖年龄的。这会儿她伸手掩着袖子,有意无意的靠近了钟离渊的肩膀,说道:“陛下还真是跟臣妾是一条心呢。这个南宫公子啊,一开始借着献寿的由头来臣妾的面前出言不逊,臣妾也是叫人过去掌了他的嘴呢。陛下,你仔细看,他这会儿是不是还肿着脸?”
闻言皇上真的打量了一下南宫宴,见他果然有一遍的腮帮子高高肿了起来,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握住了皇后苏盈的一只手,随口说道:“果然还皇后最得朕的心。”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要听小的解释啊。小人刚才一时失言,也是气不过。气不过这个所谓的长乐郡主平日里好一副孤高清高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把别人当做傻子耍的恶毒女人。实不相瞒,这块手帕的确不是郡主亲手交给我的。可是她当时的托词是,云迷山虽然人迹罕至,但是总归有许多耳目在,那些尼姑避也避不开。所以,她才和小人约定了一个时间地点,说她偷偷地把信物放过去,小人再去按时的取来。那是,小人还真的以为郡主对自己是一片真心,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假的!她……她就是耍我!”
察觉到被骗的南宫宴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清到底是如何,既愤怒,又委屈,并且还带着几分容易觉察的理直气壮出来。也算是难为他了,精心布置了一场局,结果样样都不堪一击,唯一值得人相信的事情,还是宋明月摆的一道。宋明月看着心中好笑,想着自己倘若是局外人,倒是想要可怜一下他。可惜……她如今是置身其中。
“南宫公子,你是魔怔不成?你这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未免也太……好笑了些。”宋明月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无措,俨然是从来都不知道那回事情一样,“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