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算,从重生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都要快要一年了。明明只是个不长不短的事情,可是像是一眨眼就过了,细细回味起来,又觉得十分多姿多彩。不像自己从前,每天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日出日落,拼命的挨过一天又一天,勉勉强强活了那么多年,可回味起来竟然什么都不值得被记住。
越是知道从前的辛苦,就更加珍惜眼前的好来。今日这么摊牌,也就是给戚柔上点儿眼药,毕竟她是自己十分珍重的一个长辈,于情于理,她都是应当顾及她的感受的。既然戚柔的态度意外的宽怀大度,那自己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当下她也不再提起青玄了,清了清嗓子,说起后天皇后的寿辰礼来:“干娘,今天这些东西都是我挑的选的。那个翡翠扳指,您觉得如何?明月也是第一次给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准备礼物,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挺好的。你有这份儿心,差不多了。到底是个小姑娘,准备的太精心反而不讨巧了。况且,你也知道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场面,这些东西……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戚柔伸手摸了摸宋明月的脑袋,又伸出手指细细缕着她的发鬓,动作很轻,像是一阵风拂过一样轻柔,“不过有句话,干娘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了怕伤了你,不说,又担心你这丫头往后害了自己……唉!”
“干娘!我就是您的女儿,管教自家的女儿,又有什么应当不应当呢?您有什么说的,觉得女儿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尽管说。明月知道,不论干娘您说的是什么,一定是发自内心的为我好。“能有一个这样为自己考虑的人,开心还来不得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反感呢。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气度涵养,都是非同龄人可以比的。
听到她这样说,戚柔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四周,问丫鬟要了一支羊角灯来,屏退她们远远的候着,就拉着宋明月去到了池塘中央的小亭子中坐。因为是王爷的府邸,所以即便是这种寒冷的天气,下人也都打扫的相当勤快。亭子各处都被擦拭一新。两个人并排坐了下来,戚柔开口说道:“丫头,你仰慕医仙这件事情没有错。可是干娘还是要怪你,做事不分轻重急缓,知道吗?虽然干娘,还有你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是外人呢?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在这种时候,你又和别的男子一起同行,倘若被人发现了,传出去嚼口舌,那也是不好听的。”
这件事情宋明月一早就考虑到了,这也是她决心要和戚柔摊牌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会好好避免,但是她白日里又实在不舍得扫青玄的兴儿。不过好在她也算得上是胜券在握,倒也不太怕这一点点的细枝末节会有什么变化。听到戚柔这样提起来,她亦是半喜半忧,踟蹰一番,才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啊……干娘,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到那么周全……”她说着便羞愧的伸手掩住脸,小声的辩解道,“我是我是行的正坐得端之人,医仙更是堂堂正正,所以没有什么好遮掩,不怕别人嚼口舌。但是听了干娘这样说,才发觉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也就是两天的事情。只要能把南宫宴望你身上泼的脏水撇干净,其他也就不重要了。”戚柔看到宋明月这样后悔,不禁心疼起她来。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何必叫她忧虑这么多呢!她拿出绢子,替宋明月拭了拭脸,“好了我的丫头,别担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干娘都是你身后最重要的后盾,其他的全都不总要。你也别再想这些事情了,趁着还有两日好好歇息,争取入宫的时候光鲜靓丽一些,别叫旁人看扁了咱们!”
宋明月心中暖意融融,不由的跟着点了点头。本来到没有什么,倒是听到戚柔这样对自己百般维护,却是红了眼圈儿。她吸了吸鼻子,又认真地抱了戚柔一下,很用力地点头道:“一切都听干娘的吩咐。干娘您放心,这是明月最后一次冲动的做事儿了。以后明月都会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起身,拂袖拍裙,又把戚柔扶了起来,“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况且夜深露重,在外面呆久了身子吃不消。干娘,我送您回去吧,然后我也早些歇下了。”
母女又怎么会有什么隔夜的仇,各自掏心肝儿的说了一番话,自然什么芥蒂都没有了。何况这两个人一个宽怀大量,一个善解人意,即便是想吵,那也没有吵的起来的理由。又执着手说了几句贴心的体己话儿,很快就各自回去了。
时候倒也不算太晚。宋明月住处的院子中点起了灯,一盏接着一盏,摇曳连绵成一片。环儿和佩儿迎面上来,替她解下了斗篷,沏了姜茶过来,又灌了汤婆子,前前后后忙活了一番。等她换了衣裳,卸了妆,这才端着汤水给她泡脚,两个人坐在一旁,安生下来。宋明月浸着热水,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来:“倒是辛苦你们两个了。一会东西撤了,也去洗洗身子,早些歇下吧。这几日都不算什么,后天才是真正的大阵仗呢。”
环儿和佩儿这天都没有怎么跟在宋明月沈斌服侍,只是听了三言两句,知道她和贤王妃又说了或者是吵了。原以为她要抱怨,没曾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二人再一想,的确了,难关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计较的。都是笑了笑:“奴婢伺候主子有什么辛苦的。只是怕的是主子在别处受了委屈,回来了还不能纾解,这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话怎么说?”问是这样问,一睁眼,打量过两人的神情,自然就什么都晓得了。宋明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伸手刮了一下佩儿的鼻尖,道,“你们两个真是闲不下来,成天都在胡想些什么呢!干娘怎么会欺侮我。别听府上其他人的乱嚼舌根,她们羡慕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