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乐怀疑林俞淳有精神病。
就像现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绑了她,逼她听石季伦的电话。
从电话里听得出,石季伦还是比较信任他的,既然林俞淳是石氏的人,为什么不干脆把她交给石季伦,反而是将她困在林家别苑里?
想起他昨晚的突然袭击,叶安乐倚着桌子,恨恨的瞪着林俞淳。因为今早上她拿枕头在门口砸了他,现在手脚都被绑起来了。
林俞淳像是在看掉进陷阱里的猎物,一点点的消磨掉猎物的野性。
叶安乐快要被他看疯了。
林俞淳起身,走过来解开了叶安乐嘴上和手上的布条。
有了前车之鉴,叶安乐没有其他的多余动作,只是深深地把头低下去,埋进膝盖里:“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他将布条随手丢在地上:“现在我要出门了,食物和水都在桌子上。”
“我要去厕所。”叶安乐道,“我一天一夜都没去了。”
林俞淳微微一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然后转身锁上了门。
恶棍。
叶安乐赶快俯身把两脚的布条也解开,脚腕的淤痕疼得厉害。听到林俞淳下楼关门的声音,她挣扎着走到窗口,踮起脚尖,看到林俞淳开车离开了。
终于走了!
叶安乐抓起铁链,在金属的桌子腿上狠命的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铁杵磨成针了。
但她不要再留在这种地方,不要再看见那个人!
她磨了好一阵,手都酸了,铁链还是纹丝不动。她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不时跳脚,捶打墙壁。
在擂了墙壁几拳之后,叶安乐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拿起盘子里的速食饭团吃了几口。
她看着脚镣上细细的锁孔,忽然突发奇想,把饭团的塑料膜搓成细条,轻轻往锁孔里送。
她以前和弟弟住在贫民区的时候,一纸墙之隔的邻居是个开锁匠小哥,叶安乐读书累了,闲来无事就看他在家里琢磨开锁,一来二去也学了些。
磨锁链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只能用开锁来赌一赌了!
塑料的细条在锁孔里蜿蜒游走,叶安乐神色专注的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她抹掉虚汗,继续扭转细条。
不知过去多久,只听“啪嗒”一声,锁开了!
感谢小哥!
叶安乐立刻就打开脚镣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外跑,鞋也不要了。就在她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再次传来“咚”的一声响。
是那个被林俞淳弄得生不如死的林律师吗?
叶安乐有些犹豫。
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逃跑当然是很快的,但是加上林律师的话……
在她心里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手就自动放在把手上把门打开了。
“唔!”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叶安乐赶紧捂住鼻子。
就像是公厕里面的秽物一样。
这个房间和关着她的房间格局很像,窗户被木板封死,空间阴暗,空气也浊臭。里面没有床,桌子上放着和她一样的食物,而桌子旁边则是一个轮椅,上面的人背对叶安乐。
“林律师?”叶安乐试探性的往前走几步,“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
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叶安乐赶紧上前,看清那人之后,她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轮椅上坐的那人已经完全让人分辨不清他原来的样貌了,只见他满脸都是毛发,眉毛与头发连在一起,脏兮兮的胡须与头发一起盖住了他的五官,就像个野人。而靠近他之后,那股恶臭更加的浓烈,叶安乐都快被他熏晕了。
要不是他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喘气,叶安乐几乎以为这就是个死人。
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不管叶安乐怎么叫他都没应声,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吗?
她怒从心来,难道林俞淳也想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短暂的愤怒过后,她推着那人的轮椅就走。
林俞淳把她关在二楼,要想下去必须走楼梯,叶安乐不顾污秽,使劲把那人从轮椅上背起来下楼,然后跑上去把轮椅搬下来,之后又把那人放上去,赤脚推着轮椅就往外跑。
叶安乐刚来到这座山的时候,只觉得这里清静宜人,幽雅静谧,但是昨天听林俞淳说这里的房子全是他的之后,她就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然后发现什么静谧幽雅都是骗人的,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死寂,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并不宽敞的山路上推着轮椅飞奔,就算是以前被混混追着打的时候她都没跑这么快过。没有任何保护的脚掌被细小的石砾刺破,她也不觉得疼,只要一看到眼前的轮椅,她的恐惧就油然而生。
她宁愿被打也不想变成轮椅上的这个人,终日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轮椅上解决。
林俞淳开着车,本来是要去市区向石季伦复命的,但是想起叶安乐的脸,他一脚踩下刹车。
她挣不断锁链,房间里也没其他的工具,明明觉得她跑不了,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把车掉了头。
上来的时候,叶安乐就觉得林家别苑很偏,现在跑了这么久还是看不到头,幸好是下坡,轮椅质量也十分不错,即使推手上面生了点锈,轮子却很灵活。叶安乐推累了还能攀着轮椅溜一段路,喘口气继续推。
终于能看到她下车时的公车站了!
叶安乐大喜过望,脚下更是生风,这里鲜少有人来,昨天载她来的那部公车上到这站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反正林俞淳回了市区,她就算推也要把这个疑似林律师的人给推回去!
就在她往来时的路推轮椅时,道路尽头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林俞淳的车就是黑色!她惊慌的四下看看,赶紧推着轮椅往两旁的草丛里躲。
都跑到这里了,绝对不能再被抓回去!
那车速度极快,叶安乐还没藏好,车就已经停在她的身后了。
叶安乐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随手捡起一个树枝转身大喝:“你来吧!我不怕你!”
来人却是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叶安乐手中的树枝落地,她不可置信又迫不及待的回拥着他,贪婪的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力气。
“元祁……元祁……是你吗?真的是你?”
她失踪了一天一夜,让他牵肠挂肚,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查到她出了小区后乘了一辆公车离开,元祁立刻就去查她坐的那班车,终于发现她在哪里下了车。现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狼狈,一脸戒备,就像刚逃离陷阱的一只小兽。
他终于找到她了。
元祁扶着她的肩膀,俯身就吻下来。
他的吻霸道而急切,叶安乐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却是忍不住抱紧他。元祁的唇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叶安乐,看到她脸上尽是灰尘,混着眼泪,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他抬手擦她的脸:“我带你回家。”
叶安乐紧张了一天一夜,此时见到了元祁,顿时就放松下来,脑袋一轻,整个人已是晕了过去。
林俞淳的车停在别苑外。
别墅的房门大开,像是在嘲笑他的疏忽。林俞淳下车,顺着两道带着些许秽物的轮椅车辙往里走,越往里面,眼中冷意越甚。
推开锁着叶安乐的房门之后,林俞淳走过去,捡起地上已被打开的脚镣,以及被搓成条状的塑料纸,还有啃了几口的饭团。
他站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然后忽然暴起,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叶!安!乐!”
“啊!”
叶安乐尖叫一声,倏地睁开眼睛,瞳孔异常放大。
一旁的元祁抓紧了她的手:“我在这里,有我。”
听到元祁的声音,她慌忙抓住了他的手:“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叫我……”
说着,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元祁坐在病床边,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不要怕,这里是医院,不是山上。”
叶安乐抓着他的衣服低声的哭,她实在是吓到了。
元祁抚着她的头发,轻吻她的额头,语气低柔:“安乐。”
叶安乐却明显的瑟缩一下,然后仰头看着他:“那个人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人?”元祁低头,“是谁?”
“是……”
叶安乐一怔。
是谁?
她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仅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就连他的脸也开始在记忆力变得模糊。
元祁看到她不说话,再次问了一遍:“是谁?”
叶安乐抱着头,茫然无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着,她再次昏了过去。
元祁脸色铁青,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对他的女人出手,真是活腻了!
这时,许韩走进来,看到元总再给叶安乐盖被子,于是压低声音道:“元总,查出来了,那处房产全是石氏的。”
元祁缓缓抬头。
石氏……难道掳走她的人是石季伦?
很好,有这样顶风作案胆量,才够格当他元祁的对手。
元祁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安排和石季伦见一面,我要亲自问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