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想吻她。
她应该……没听错吧。
就在元祁倾身吻过来时,叶安乐伸手捂住他的嘴。
元祁眼睛微眯:“你躲什么?”
叶安乐道:“你妈还在下面。”
元祁顿时兴致全消,懒懒的躺在床上,斜眼看她:“你怕她?”
“你妈本来就不待见我,我也不想让她生气。”叶安乐低头,“毕竟她是长辈。”
“什么长辈。”元祁不耐烦的闭上眼,“别再跟我提她,你要是不想睡在这里就回去吧,我要睡了。”
叶安乐二话不说就爬起来往外走:“晚安。”
元祁看着她不迭走出去的背影,没好气的抓抓头发。
叶安乐就这么不想跟他共处一室吗?上次不是挺乖的?真是有点后悔没做下去……
罗美珍没有听到上面的动静,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想到淳于安这个臭丫头入主元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淳于安配不上她儿子,最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却是灵机一动。
反正祁儿未必喜欢淳于安,所谓的你情我愿多半是因为连家的缘故而不好拒绝吧?那她只能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做一回恶人了。
一通电话连接了东广与西雅,西雅市的一家高档棋牌室里,牌桌上的一个油头男叼着烟卷,将手里的牌摊开:“老子是同花顺!你们谁有我大?”
同桌的人一看,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好牌,然后把钱拿出来。
油头男笑着把桌上的钱拢作一团,看到桌边的手机在响,于是拿起来,烟卷夹在他肥厚的嘴唇之间,随着他的讲话声上下摇晃:“喂,妹子,这么晚了找哥有事?”
此人是罗志健,罗美珍的亲哥哥,元祁的亲舅舅。
虽然元祁根本没把这人当舅舅。
罗美珍听到里面呼呼喝喝的打牌声,立刻就把脸拉下来:“罗志健,你又在赌钱了?”
罗志健虽然好抽滥赌,对妹妹还是比较疼爱的,他把钱装进口袋,对牌友摆手告别,然后拿着电话往外走:“我就这一项消遣,你还总是管太多。行了行了,今天不赌了,说吧有什么事?你不是去元祁家了吗?”
“我就是来看那个淳于安到底是何方神圣的,谁知……”罗美珍看看门口,然后压低声音道,“来了之后真是把我气死了,祁儿跟淳于安居然已经结婚了!”
“什么!”罗志健也不淡定了,“不是说好和石家那小姐石季珊结婚的吗?元祁怎么……”
他说着也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现在周围的人都以为我们和石氏是板上钉钉的亲家了,这段时间我做生意甭提有多顺利。淳于安是连家人,连家在东广势力虽大,在西雅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哪有石氏靠谱?他和淳于安的亲事,我不同意!”
罗美珍道:“我也不同意啊,但那个小浪蹄子不知怎么勾住了祁儿,惹得祁儿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色,我这当妈的真是心寒啊。”
“既然这样,你也不用跟那妮子客气,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也不用理会元祁是怎么想的,我们让他娶石季珊可是为他好。”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了,只是……哎。”罗美珍叹了口气,“淳于安表面上看着软和,心里鬼主意可多着呢。”
她絮絮叨叨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特别是最后元祁让她去房里给他按摩的事也被篡改成淳于安勾搭他欲行不轨。罗志健从棋牌室回到家里,罗美珍终于把她的“悲惨遭遇”给讲完了。
罗志健一听,当即就不同意了:“这淳于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家说得好听点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说难听点就是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他们家里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要是元祁就喜欢她那口的,出身正统名门的石季珊也就不是她对手了。”
罗美珍虽说总想给淳于安一个下马威,无奈胸中气势实在不够,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看人脸色无数的叶安乐岂会在意她?罗美珍在她眼里顶多算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还不够她喝一壶的。
罗志健深知妹子脾性,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大概就是傍上元慕白,给他生了元祁这个儿子,虽然无名无分,但元祁深受元慕白看重。不过除此一件,妹子也再无拿得出手的光辉事迹了。
收拾淳于安这女流氓的事情她怕是做不来,害得自己亲自出马。
罗志健道:“那个臭丫头应该没胆子顶撞你,你就安心在元祁家里住下,等我处理了这边的事务,跟石氏打个招呼就去东广。”
他偏向石氏也是有原因的,当初他在赌坊欠下一大笔钱,如果不是石氏副总裁梁碧心刚好在场给他解了围,他怕是要少三根手指了。
所以罗志健对石氏极有好感,梁碧心也是事后得知他是元祁的舅舅,夸赞几句,字里行间隐约有攀亲的意思。
罗美珍道:“你来了我也能放心了,那小浪蹄子真不是省油的灯。”
兄妹俩敲定计划,罗美珍终于能安心的睡下了。
元祁对罗美珍的态度冷淡而疏离,让人几乎看不出他们就是母子。早餐是叶安乐准备的,元祁吃了之后要去上班,想想把叶安乐拉到一边:“你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你去忙吧,把我带在身边算什么呢?”叶安乐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我会和你妈好好相处的。”
元祁再次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昨夜罗志健告诫过她不要轻举妄动,罗美珍也没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吃了饭就说在家闷得头疼,要出去透透气,然后就穿戴整齐出门去了。
大概是睡了一夜想通了吧?叶安乐乐观的想,做完了家务就上楼去查资料。
不管是新的关系网维护还是七年前旧案的翻找,都需要不小的精力去搜集整理信息,叶安乐把检索出来的资料拿出来翻了翻,她发现百科里竟然也有她和弟弟的名字,生卒年停在叶氏宣告破产的那一天。
可她明明是和弟弟一起躲到乡下去了,上面的死因却是车祸。查了资料后还能发现写的有板有眼的新闻,那辆车因为超员超载超速,和一辆迎面而来的重型卡车相撞,卡车司机与客车里的十七名乘客无一幸免。
叶安乐看着照片上沾满鲜血的支离破碎的零件,觉得那车有些眼熟,然后脊背一凉。
她想起临出发去乡下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客车满员,一对着急回乡的父女只能等四个小时后的下一班,但那小女孩儿一直哭着找妈妈,叶安乐就拉着弟弟让了座位,他们等下一班车,让那对父女坐上去了。
出了事的,正是他们下来的那辆车!
百科上写他们姐弟俩死于车祸,而出事的又恰好是梁碧心让他们坐的那辆车!那场车祸根本就是为他们姐弟俩准备的!她也记起来了,到了乡下之后,梁碧心说的房子那不过是一座闲置已久的空屋,更别提她说过的所谓“照顾你们姐弟”的阿姨了。
他们在那儿没住多久就回了城里,因为小城的肺病犯了,她拿出自己私存下来的钱,一边给弟弟看病,一边艰难求学,挣钱养家,从此在东广开始了长达七年的艰难生活。
这些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她不明白,他们叶家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梁碧心的事,竟让她心肠恶毒到非要把叶氏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叶安乐恨恨的攥紧拳头。
石家享受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叶家的鲜血之上,若是不能为父亲和弟弟讨回公道,她枉为石家人!
扳倒石氏的关键是那份遗嘱,梁碧心靠爸爸的遗嘱继承了叶家的一切。
当时她相信梁碧心,所以没有过多质疑那份遗书的真伪,现在想来疑点重重,爸爸的死都十分蹊跷,又怎么会那么及时的立了一份遗嘱?而且,就算他有先见之明,也绝不会一笔钱都没留给他们姐弟。
梁碧心在撒谎,她当年拿出的遗嘱,是假的!
难怪元祁听到她说过遗嘱的事情后笑得不屑一顾,原来他一早就看出了其中有问题。
叶氏家大业大,梁碧心要继承遗产,必定拿到了经过律师见证的遗嘱。叶安乐记得爸爸过去的律师姓林,林律师是个和蔼的帅大叔,他的一所别苑就在东广!那个林律师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叶安乐眼睛一亮,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想去见他了。
震惊一时的F县奸杀案随着法官的一声定锤做了了结,自首认罪的两个青年被法院判处了四十年有期徒刑。严母得知宣判结果后,整个人都瘫在原告席:“根本就不是他们……不是两个,是六个啊!视频上显示的清清楚楚……”
说着,她愤怒起身,将桌上的文件朝法官席上砸过去:“你们瞎了吗!视频上显示的那么清楚……糟蹋了我女儿和小柔的分明就另有其人,你们要让小柔死都不瞑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