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医院已是半晚时分,她见到陆南泽的时候是在新生儿科,一个装修的极其奢华的婴儿病房。
安娜的孩子就睡在病房中间的婴儿床上,小小的一只,嘴唇还在不住的吧唧吧唧,样子可爱极了。
她站在门口,一时间脚步竟然踌躇不前。
陆南泽坐在轮椅上,唇角含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婴儿床里的小孩,那双一向冷峻的眸子里竟然多了些慈父才有的光芒。
或许,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眼前的一幕,让简唯不忍心前去打扰,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是陆南泽的,但她却相信陆南泽对他一定会视若己出。
可……
犹豫了几分,她还是轻轻敲响了房门。
陆南泽熟练的操控着轮椅,回过身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将轮椅驶离病房,召唤了护士来后,才恋恋不舍的带着简唯离开。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了么?”
和曾经一样,他坐在办公桌后,仔细的给简唯调着花茶,让每一朵干涸的花在杯子里都能绽放出完美的角度。
“问我为什么要抢占洛斯爵的孩子,不是么?”他摆弄着手里精致的玻璃茶具,轻飘飘的将话语脱出口去。
想过无数次二人对话内容的简唯怎么也没想到陆南泽会这样直白的将事情的真相说与给她,不禁有些错愕,一时间失了语。
“我需要这个孩子,唯唯。”他将花茶递给简唯,郑重其事的说道。
“可这孩子,是洛斯爵和安娜的。”
“只要我说他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已经残了,如果没有个遗腹子的话,陆氏的政权又要重新动荡,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些充满阴谋的话从陆南泽的嘴里说出来,依旧是他特有的云淡风轻,可听到简唯耳中却是字字珠玑。
“那孩子,不应该成为你争权的棋子。”
“他,是安娜和洛斯爵的孩子,是你仇人的孩子,不值得你怜悯!”
那个害了她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今天他让她死在了产床之上,他为她报了仇,难道她都来感谢他么?
为什么还要去怜悯仇人的孩子!
“他是无辜的!”
手里的花茶已经凉到了刚好的温度,简唯说完有些心虚的将这杯花茶一饮而尽。
是啊,仇人的孩子,可他也是洛老爷子的后代,她又怎么能忍心看他流入他人手中呢?
“有那样的父母,怕是那孩子的羞耻吧?倒不如成为我的儿子,享尽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好?”
简唯将茶杯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此刻,陆南泽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欲望以及愤怒,他的理智已经不再了,简唯在跟他说什么怕是也说不通。
“那安娜呢?”
“没错,安娜本来可以活命的,可是根本没人抢救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在杀人!”
这不是她认识的陆南泽,她认识的陆南泽虽然城府很深,却不会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杀人,他杀了人!
窗外的太阳又向西面的地平线斜了几分,没开灯的办公室不由得暗了几分。
陆南泽的那张帅到令人发指的脸上全是让人恐惧的阴寒之气:“唯唯,她该死不是么?不过这人不是我杀的,是张飞燕,她可是签了字的!”
“你说,什么字?”
想起张飞燕签下的那份手术责任书,简唯一颗心拼命的狂跳了起来,就算警方要调查,最终还是会还给她一个清白的。
除非……
除非她签到那份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术协议书。
“那份协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让大夫在手术台上想办法弄死安娜,所有的责任都将有张飞燕一人承担。”
闻言,简唯已经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陆南泽这个圈套设的这么缜密,他不单单是要安娜的命,还要张飞燕的命!
“陆南泽,不要再说了,跟我去自首!”简唯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额头和后脊梁骨都随着陆南泽的话而冒出了凄冷的冷汗。
她站起身来,想要去推陆南泽的轮椅,脚下却一软,一阵眩晕就跌坐在了沙发之上。
“我是不会和你去自首的。”陆南泽操控者轮椅来到简唯旁边说道:“其实,你也是无辜的不是么?”
“你,你。”简唯的头脑依旧很清醒,身体却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瘫软的歪在了沙发之上。
那杯茶,那杯茶有问题!
“我一直当父亲一样的程宇,为了保护你和季司深将我推了出去,让我承担那所谓图谱带来的侵害。
你看我,人不人鬼不鬼。”
陆南泽伸出修长干瘦的手指,轻轻理了理简唯额头上的碎发,划过简唯带着汗水的额头,阴冷的说道:
“我要个孩子而已,你怎么都不能理解呢?”
说完,他从简唯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录音笔,转身将这个录满他罪证的小盒子扔进了在烛火上翻滚的茶壶里。
“陆南泽,你疯了么?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简唯带着哭腔的喊道,她心里始终相信她能够唤醒陆南泽那脑袋里残存的一点良知,刻意屏退了张伟和保镖。
谁知,却只身泛险,沦落到这般田地。
“唯唯,我那么爱你,怎么忍心伤害你呢,怪只怪你太聪明了,一眼就能洞穿我的想法,所以,我只能想出一个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方法。”
“你要做什么?”
一阵恐慌袭来,简唯只觉得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魔鬼。
“一会啊,我会让人给你做一个小手术,很小的一个手术,一个让你永远睡去的手术,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快活的生活在一起了,你也不能将我的秘密说出去了!”
只有让简唯变成植物人,她才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
“嘭!”
一声巨响,陆南泽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一道欣长的身影愤怒的冲了进来。
季司深,季司深来救她了么?
她躺在沙发上无助的看向门口的男人,嘴唇轻轻张合,却闭上了眼睛死死的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