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她一愣,视线穿过后视镜对上了小张的眸子。
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你是说,他们吵架了?”
宋清雅猜测。
“不好说,陈团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咱就不说别的,就那张冰块脸谁整天的对着能受得了,再说了,咱陈团从来说一不二,哪里会哄女人啊!”
小张跟过陈启山。
那时候陈启山还是团长,他习惯叫陈团。
可他认识陈启山的时候,那时候陈启山正在为了前途拼命,他的印象里自然只有陈启山刚正不阿的形象。
“那是他媳妇!”
宋清雅郑重强调。
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哄,丢了也不着急,这还是个爷们儿吗?
她把头偏向车窗。
明亮的眼睛里波澜涌起,浅浅的黑色上面好似水波纹来回涤荡,明明波光粼粼却也看不到底。
司机小张看了一眼。
眉间轻轻地拧了起来。
车子在小洋楼的院子停下,院子里的松树凉亭都是老样子,女人走过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进门回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
亭子里的老者问小张。
“报告!”
小张跟宋老司令敬礼,眉眼之间顿了几秒才回道:“听说陈团长的夫人不见了,小姐让陈团去找,好像不是很顺利。”
“小陈的夫人?”
宋司令一愣,又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赵新如不是机关的人。
要是真的说起来,也不过是陈启山的家属,又是前一阵子到处演讲的夫妻模范,不然谁会那么在意。
所以,小张也只是见过,知道。
仅此而已。
他沉默。
老司令见此也没有问下去,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石桌上半截松枝刚成样子。
斜枝旁出,弯曲如苍龙出首刺破云霄,只是尾部还有些欠缺修正,本来今日就能玩完工的喷盆景,这会儿要耽搁了。
宋司令看了眼,放下剪刀回了屋子。
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陈启山的办公室。
“陈少将一个小时前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
宋司令对着电话问。
电话的那端沉默,警卫员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
老人不耐烦,伸手挂了电话,正要起身却又重新拿起了电话,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还在继续。
全世界都在疑惑赵新如的去处。
而肇事者本人,此时正在家里洗澡。
没有沐浴露,不过这年代的香皂也是蛮好的,清香也没有过多的添加剂,洗起澡来也是舒适清爽。
洗过了澡,赵新如坐在沙发上发呆。
铺着花布的桌子上有大包小包的油纸包裹,不远处还有个四方的盒子,半打开的样子,里面还有银色金属物的光闪着。
她坐着,脑子里划过什么东西。
指尖动了动,她低头看着,想起月色下的动作,想起那些金黄色的液体,想起那人眉间舒展的样子。
赵新如呆滞。
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仇恨?
究竟是仇恨趋势人活下去,还是人活着不始终都不能放下仇恨?
她不懂!
“嘭!”
猛地一下,屋子的大门狠狠撞在墙上。
是陈启山。
男人黑着一张脸,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原本威武神勇的形象也多了几分邋遢萧瑟。
“你回来了!”
赵新如说的随意,慢慢的从沙发上起身。
半湿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连衣裙上,黑的像是未曾散开的水墨画,意境幽远搭配着那张淡然疏离的脸。
好似跨越千年的画卷。
淡的让人不能靠近。
灰尘铺陈的皮鞋缓缓踏进大门,陈启山走进了屋子里,他冷冷的看着赵新如,粗粝的手指死死的攥着。
指尖松了又紧。
他眉间凝结,又冷了几分。
“你去哪儿了?”
陈启山问道。
“我?”
赵新如收回了视线,重新挪了身体坐在沙发上,眼前扫过油纸包裹嘴角勾了勾:“上山采药去了!”
她会医术男人是知道的。
她上山采药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对于陈启山的问题,赵新如没放在心上。
男人看着她。
视线好像是带着x射线,想要将女人的心思,想法都看透。
他冷冷的看着,一动不动。
沉稳如他,雷厉如他。
陈启山耐着最后的性子,抿着薄唇缓缓开口。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如冰窖。
忽然的冷风刮过客厅,将屋子里温热的水汽凝结。
赵新如一顿。
这是在质问她?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
刚正不阿,浓密的黑发上修剪整齐沾着尘土,黑色的眉刀锋一般凌厉,而那双眼更是气势逼人,看她好似在看犯人。
“呵!”
赵新如冷笑。
心里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她是陈启山的犯人了。
她站起身,指尖掠过潮湿的头发,一张干净的脸抬起,直直的对着陈启山,视线相接她眼中都是嘲笑。
“你觉得你有资格审问我?”
早就是陌生人了,现在来质问。
是不是太晚了!
说完她坐在沙发上,不动,稳如泰山,眉眼间像是山间淡然的风,任由骄阳似火或者是寒露风霜不能打动。
骤然间。
一道黑影闪过,赵新如身体死死的被抵在沙发上。
视线里忽然一张男人的脸无限放大。
是陈启山!
她看着陈启山,没有心跳紊乱只有冰冷。
“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陈启山反问,抵着墙壁的手掌指尖蜷缩,用力克制情绪,喉结滚滚看着赵新如的眼神出现寒意。
“你去丁家干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比冰冷至极。
赵新如看着陈启山。
红唇轻启。
“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该做的事情?”
陈启山语气嘲讽至极:“你该做的事情难道就是逼死丁家?”
“我逼死丁家?”
女人好笑。
丁家人本就是咎由自取,于公于私那件事情都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况且她只是走了正常的司法途径。
有什么错?
赵新如没错。
她坚定自己的想法,视线落在陈启山的身上。
“陈少将,我就是个农村出身的小女子,不是什么大义当前只讲仁义的英雄好汉,丁家的事我就是要追究到底,你要是觉得我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