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如没有刻意掩藏这个皱眉的动作，理所当然的，它被距离最近的陈启山收入眼里。
和周青峰就能谈笑风生，和自己丈夫相处就开始皱眉？
一坛酸醋就这么被打翻，闷在他心里直冒酸泡，但偏偏他还不愿意表现出来，于是只能自己承受着那浓郁的醋味儿，面上却视而不见的搂住她。
碍于场合和陈启山的脸面，赵新如没有挣脱他。
周青峰目光划过赵新如的脸，低头点燃一支烟，“陈少将，好久不见。”
陈启山“嗯”了一声，对赵新如的温柔在转向周青峰时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和新如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语罢，也不问赵新如是否同意，搂住她的肩膀便走，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而身后，看着他们夫妻搂着肩走远的背影，周青峰眸色笑笑，似有些自嘲之色，没有上前阻拦。
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关系，赵新如好像在外会顾及陈启山的面子，但实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青峰可以看出，赵新如对陈启山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陈启山，是下意识在维护的。
赵新如被陈启山搂着肩膀回到大堂，四面都是人，钢琴声还在继续，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依然沉浸在这难得的浪漫之中。
她不好正面甩开他的掌控，只能冷下脸低喝一声：“放开我。”
陈启山不为所动，依旧搂着她。
他们之间很少像平常夫妻一样亲密接触，趁着这个机会，他发现搂在掌心的肩膀过于的薄弱骨感，好像他稍一用力就会捏碎她一样。
这种认知让他的力道不自觉的温柔了些，但却怎么样也舍不得放手。
“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考虑要不要放开你。”陈启山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入赵新如耳中。
赵新如暗中挣扎了一下，他搂住她肩膀的力道并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好一会儿后，她索性放弃，消停下来，心平气和的道：“你问吧。”
陈启山满意的勾勾唇，“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
赵新如面不改色，“前几天吧。”
“前几天？”陈启山明显不信。
她刚才弹琴的姿态，可不是刚学几天的样子。
赵新如早料到他会不信，于是耐下性子解释道：“前几天抽空学了学，就会这一首曲子，拿出来勉强还能唬住几个人。”
这话当然是骗陈启山的。
实际上，她确实只会那一首曲子，不过不是前几天学的，而是上一世学的。
她天赋不够，只能死记硬背那几个钢琴键，当时学了很久才学会，主要目的是为了讨陈启山开心。
那时候陈启山的地位已经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他接触的东西让赵新如望尘莫及，从内心里的自卑让她想要用一些上流社会的表象来假装自己配得上陈启山。
比如，优雅的为陈启山弹奏一首钢琴曲。
可惜，前世陈启山对她爱搭不理，直到最后，这首曲子也没能弹给他听。
“为了雅雅的生日宴会学的？”陈启山问。
赵新如敷衍的应了一声，“恩。”
陈启山便沉吟了一下，忽然问：“喜欢钢琴么？”
“恩？”赵新如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有重复问了一遍：“什么？”
“我看你弹得挺好的，要是喜欢钢琴的话，我就让人买一架回去。”陈启山如是说道。
实则，他是觉得赵新如弹琴的样子安静淡雅，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要时常听她弹。
单独的，只为他一个人的弹奏。
赵新如觉得好笑，前世她那么想在他面前表现，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个男人反而一再的应和她。
她摇摇头，冷淡道：“不用了，我很忙。”
她要忙很多事情，比如，她要忙着为离开陈启山之后的生活做打算。
感受到她冷淡的态度，陈启山默了一默，然后又问：“第二个问题，你刚才和周青峰在聊什么？”
“没什么，”赵新如以为他是占有欲作祟，平静的解释道：“恰好碰见，他手里多了件外套，所以借我披上而已，你放心，我知道场合，没有做出让你丢脸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启山一时语塞。
他在意的不是赵新如有没有给他丢脸，而且她刚刚在和周青峰聊什么，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自然。
赵新如懒得理他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必要，她不太愿意跟陈启山有肢体接触，这种寻常夫妻间的肢体接触让她觉得别扭，即便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人前假装恩爱，她也别扭。
“如果你的问题问完了，那可以放开我了么？”她冷淡道。
“不可以。”陈启山不理会她冷淡的态度，依旧稳稳的搂着她。
赵新如怔了一下，愕然的抬头看他。
刚才明明说了回答了问题就放开她的，陈启山这算什么？耍赖吗？
他竟然会耍赖，这是赵新如万万没有料到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她映像里，陈启山都是个刚正不阿，说一不二的男人，赵新如这会儿甚至怀疑他中邪了，要么就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意识到他这次是认真的在耍赖，赵新如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刚才说了问答完问题就要放开我的！”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样子从他的角度看像极了一只惊愕的松鼠，陈启山按捺住笑意，抿抿唇，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是吗，我是这样说的吗？”
“当然！”见他竟然还要厚颜无耻的耍赖，赵新如更加诧异。
她从未料到，陈启山竟然还有这么痞气的一面，真是活久见啊？！
后者勾勾唇，慢吞吞的道：“我说的是，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在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开你，是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