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山静了一下，看着前面被车灯照亮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下一秒，又听见她想了想，接着道：“但如果非要选一个安度余生的话，我想要对我有心的。”
陈启山眸色动了动，不是很明白的看向她，“有心？”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
“你是指，要对你的事情上心的人吗？”陈启山思量了一下，迟疑的问。
赵新如讽笑的侧眼看他，“我是指，要看得到我为他付出，看得到我对他的心，然后能用相同的对待和感情来回报我，有血有肉，有良心的男人。”
原来是在说他没有良心。
自己在她眼里竟然是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吗……
陈启山静默许久，回想起以往自己对待她的方式，好像是有些冷淡忽视了。
这么说，那他还真是这种没有良心的男人。
没有等到他的反应，赵新如干脆转开头，继续吹自己的凉风。
就在她以为陈启山不会接她这句话的时候，安静了很久的陈启山忽然不紧不慢的道：“有没有良心，你都没得选了，你已经嫁给我了。”
赵新如冷笑，“谁说我没得选？”
陈启山目视前方，语气却冷漠得没有起伏，“你没得选。”
既然话题扯到这里了，赵新如干脆坦白的提醒他：“陈启山，我会跟你离婚，你不要忘了。”
这几天，特别是最近几天，她觉得陈启山的行为特别奇怪，他就好像一个冷血动物突然回温了一样，偶尔会对她关怀一些，并且对离婚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种情况，如果是前世的赵新如，一定会高高兴兴的觉得这是陈启山对她还有感情，还舍不得，在挽留她的现象。
可是前世的赵新如已经死了，在现在的赵新如看来，陈启山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不会轻易离婚，丢了陈家的脸，这是其一，其二，他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赵新如觉得，应该是自己忽然要离开的决心激起了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所以才让他现在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回温表现。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停下来，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巨大的难听的“吱嘎”声，赵新如身子往前一滞，险些跌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正欲发怒，却在转过脸的瞬间忘了怒火。
因为她看到了陈启山的面色。
他比她还要生气，阴沉的脸上隐隐能看出他竭力隐忍的怒火。
他很少会生这么大的气。
赵新如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背对着昏黄的车光，他阴沉的，隐忍着怒火的脸色压迫得让人提心吊胆。
可赵新如却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冷静下来。
“是。”她明确的回答道，并且目光冷淡的在陈启山那张隐忍怒火的脸上一扫，赵新如唇角勾起莫名的笑意，毫不在意他生气带来的压迫感，讽刺的回视着他，“你在生气什么呢？陈启山，我要跟你离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陈启山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面前这张冷淡的，甚至还带有一丝嘲讽笑意的脸。
他终于意识到，是什么变了。
从前的赵新如不会这样对他笑，可是从前的赵新如是怎样笑的，他竟然回想不起来。
多可笑，等他回过神来注意到身边的妻子，看到的竟然是妻子的冷笑。
也许她就是这样在自己一点一点的忽视中，悄然变化，对他失望，对他冷情，到现在对他态度薄凉，一心只想要离开他。
陈启山呼吸沉了些，握住方向盘的手掌无声收紧，再收紧。
赵新如也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那般冷笑着跟他对视，目光毫不示弱，眼里那冷淡随即的目光仿佛要将面前这个男人从里到在的凌迟一遍。
气氛就这样僵滞在冰点很久，就到两人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启山冷静下来，怒火消散。
良久，他才沉冷生硬的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离婚的事情，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赵新如讽笑点头，“记得就好。”
陈启山转回头，重新发动车子，面色依旧沉沉。
他是都记得，可是他没说答应。
他永远不可能答应。
他才刚刚发现她的好，刚刚开始幻想两个人以后的生活，怎么能让她就这么从手里溜了去？
不可能。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到家之后，赵新如自顾自的洗完澡，然后回到卧室，锁上房门，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累了一天了，她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陈启山洗漱的动静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赵新如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门外叮叮哐哐的，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搬东西。
可是听动静，好久就是自己家的，隐隐约约间，还有几个男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过来：
“轻点轻点，别碰坏了，这东西可稀罕！”
“哎哥几个都小声点儿，别吵醒了里面睡觉的人。”
“知道知道，这东西沉啊。”
赵新如睡意朦胧中听着这些声音迷迷糊糊一阵，两秒后，她忽然清醒。
外面传来的人声不是陈启山的，家里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她连忙起身，轻声轻脚的下地，浑身的灵力悄悄聚往掌心。
赵新如屏住呼吸，悄声拧开房门，做好了和小偷相博的准备，岂料房门一打开，她却愣住了。
几个穿着普通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把一架崭新的红木钢琴往屋里挪，约莫是知道这钢琴是稀罕物，所以动作轻缓得都跟做贼似的。
见她打开门，带头的那个搬钢琴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吵醒夫人了吗？实在不好意思，陈少将还特地吩咐过我们，要我们动静小一些，不要吵到您的，可是这钢琴块头大，希望您不要生气。”
赵新如目光在这几个面色朴实友善的搬琴工人身上顿了顿，然后目光凝在那架钢琴上。
和昨晚宋清雅生日宴上那架钢琴风格相似，不过看样子，似乎比昨晚那架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