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倾城话,便似是沉甸甸担子,重重落在楚岁至肩上。
但她不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乐倾城疲惫,在与她聊了许多家常之后,就躺下来睡了。
在那之后,楚岁至方才离开医院。
她拨打陆云深号码,却打不通,不知那家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她只能叫了计程车,直奔公司去。
在陆氏集团办公大厦执行总裁办公室,她见到陆云深。
陆云深坐一把转椅,面向落地玻璃窗,楚岁至进门时,只能见他背影。
这楼层很高,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下午时候有雨,天气雾蒙蒙,倒也不乏美感。
楚岁至站在门口轻咳两声,但他不睬她。她只能讪讪走近那转椅,双手轻轻搭在转椅靠背上,探过脑袋去。
见到陆云深翘二郎腿,脚尖儿绷直,膝盖上铺着一本厚重经济学书。
“又在读书呀?这么厚的书,你什么时候才能读的完?”她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说:“我还以为我们读医学的书是最厚的,看来经济学的书也不薄呢!”
陆云深依旧不言语,目光快速在书籍上划过。
呵,这狗男人居然还不理人!
楚岁至绕过转椅,到他面前来,因他低着头,她必须蹲下来仰视,才能见到他面孔。
“你干什么不理人?”楚岁至冷哼一声。
陆云深微微移动目光,望着她面颊。
楚岁至不由得一愣,他那眸子里,分明充斥着极端痛苦。
那时她似曾相识的感知,前世时,她被锁在那冰冷地窖时,知晓自己永生都无法再走出这地窖,内心被痛苦跟绝望充斥着的时候,她相信自己所流露出的,便是这样的目光。
“我读了很多书。”他木然开口,“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商学……我拿了三个硕士学位,一个博士学位。为的就是要向母亲证明,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优秀,也早已经远远将我父亲甩在身后。”
那嗓音很低沉,透着一股干涩。
她望着这样的他,心里满满都是心疼。
“你何必这么在意呢?我想乐阿姨一定也只是顺口说说而已。”她生硬抬起嘴角,“在我看来,你就一定是比陆伯父强。”
陆云深凝视她片刻后起身说:“你什么都不懂。”
话说完,步行至落地窗户前。
楚岁至倒愣了愣,这家伙完全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她好心来劝他,他却骂她什么都不懂!
不过,看在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又这么帅气的份儿上,倒不是不可以原谅。
“我母亲他从来都看不起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落地玻璃窗上模糊倒映出陆云深身形。
“怎么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当妈妈的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呢?乐阿姨不过是对你要求严格而已。”楚岁至站在他身后,依旧耐心劝导。
陆云深摇头,“我一定要向她证明,我比父亲强的多。”
楚岁至幽幽叹口气说:“其实你又何必纠结这个,毕竟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就拿你刚才所说的读书的事情吧,或许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在陆伯父闯荡那个年代,读书或许就没那么重要,我想陆伯父……”
嘭!
一声闷响,打断楚岁至话。
“啊!你干什么!”她尖叫一声,急忙上前,拉住陆云深手腕。
陆云深拳头重落在落地玻璃窗上,登时将玻璃击碎,可钢化玻璃并未散落,依旧完整,只是布满了裂纹,有细微玻璃渣渣落下,那玻璃渣渣自然也刺入他拳面儿,让那拳头瞬间血迹斑斑。
“你疯了吗?想打架你跟我打呀,我们带着拳套打!你干嘛好端端去打玻璃!”楚岁至边说边呼呼吹着他手上伤口,心疼的要命,“天哪,这么严重,我们立刻去医院吧。”
陆云深皱眉说:“你不就是医生么?”
楚岁至一拍脑袋,人在情急之下,果然会智商暴跌。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药箱过来。喂,你如果再自残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她威胁完,边扭头边跑出办公室。
总裁助理很快送来医药箱。
楚岁至拉陆云深坐转椅上,让他将手背搭在转椅扶手上,耷拉着手掌,她方便为他处理伤口。
玻璃渣渣深入肌肤,需要一点点清理出来,这倒是个极需要耐心的事。
楚岁至很认真,用镊子一点点捏出来,生怕弄疼了他,期间还不断问:“疼吗?疼的话你说,我再小心点。”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陆伯父三个字。”陆云深森森说。
“为什么?我也经常听你提起陆……提起你父亲。”楚岁至愕然问。
“我可以提,但别人不行。”陆云深目光如刀刃,“你也不行。”
这是什么心理疾病,看来以后有必要给这家伙安排一个心理医生了。
楚岁至心理默默想着,但现在无谓再去拂逆他的意思,只耐心点头,像哄小孩子一般说:“好好好,不提不提。”
陆云深这才满意,微微闭起眸子,算是闭目养神了。
“ok,搞定!”楚岁至擦一把额头汗,松口气,望着那几乎算是强迫症患者才能完成的完美包扎,忍不住自鸣得意,“要我说,你比陆伯父更幸运,才会遇到像我这种医术高超的女生呀!”
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陆云深那如刀刃般的目光划过她面庞。
“啊……我是说,你……你父亲。”
她支支吾吾掩盖。
可手腕却是被猛然抓住,继而被他强力拉扯。
她被拉倒在他怀里,尖叫一声。
“你刚受伤的手不能用力,否则伤口会再出血的!”这家伙分明是用受伤了的手去拉得她。
完全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可他却几乎将她话当成是耳边风,只是盯着她,清淡说:“楚岁至,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我母亲那一边。”
楚岁至愣住,心中惶惶,有不祥预感,瞪大眸子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