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莹见楚岁至，眸子中闪过狡黠。
但随即，那抹狡黠便被虚假的纯真取代。
“云深哥哥。”她嗓音娇嫩悦耳。
陆云深颔首回应。
或许是因赵云帼在，她不便如之前般径直扑进陆云深怀里，却转身到楚岁至面前。
“你是叫岁至对吗？”赵梦莹嘴角嚼着笑。
笑容无害，可眸子中却流转着与笑容极不相称的诡谲。
楚岁至冷笑，扬眉说：“是。”
“之前是我有些失礼啦，这几天我已经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听说你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友呢！”她热情拉着楚岁至手，言笑晏晏说：“你今天的妆，真漂亮呢！”
楚岁至下意识便想甩开她。
可葛晓天却在楚岁至身后请拽她衣摆。
毕竟此刻此地，除却陆云深赵云帼外，还有许多外人。
在这些外人面前，赵梦莹至少表现得极为友好，若楚岁至不由分说将她甩开推走，大抵是会落人口实。
楚岁至沉口气，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
“谢谢。”说这两字时，口气生硬。
“岁至，等会签完合同，能陪我去喝杯咖啡吗？我有很多事记不起来，想要问你。”赵梦莹微歪脑袋，似充满好奇盯楚岁至。
说这话同时，她手仍旧拉着楚岁至手掌，尖锐指甲刻意狠狠挖弄着楚岁至细嫩掌心，很痛。
只那动作细微隐蔽，不易令人发觉。
林朝行早上那通电话，已然让楚岁至心里有火气，此刻赵梦莹又在她面前搞这种小把戏，她自然怒气再也收不住，猛然收拢十指。
葛晓天还来不及阻止，便听到赵梦莹发出一声尖叫，挣扎着将手抽出去，捧在胸前，一脸惊恐盯着楚岁至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吗？”
这话嗓音虽然不高，但也足以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过来。
在场大部分是男人，而赵梦莹那娇滴滴姿态，足以俘获任何男人心。
“楚副董事长，您这么对我女儿，不知是什么意思。”赵云帼当即插话进来，语气咄咄逼人：“若是贵公司对合同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提出来，何必用这种手段？”
陆云深虽沉默，人却向前几步，将楚岁至挡在身后，凝视赵梦莹。
“不，父亲，这……这只是误会而已，您不要再追究了。我们……我们还是快点签合同吧。”赵梦莹忙去拉着赵云帼，而那只左手，分明是有些红肿。
片刻前，楚岁至也的确是用了些力气捏她手。
这惺惺作态，楚岁至知假，其他人却不知。
现场人望赵梦莹时，目光多是柔软温和，而望楚岁至时，则更多了些苛刻。
“请坐。”陆云深压低嗓音，对赵云帼说。
赵云帼与赵梦莹并肩坐，而在坐下瞬间，后者忽抬起嘴角冲楚岁至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充满了讥讽与挑衅，只一闪而过，除楚岁至外，无人看到。
楚岁至又是压不住火儿，想要发作，是一旁葛晓天死死拉住她。
“合同如果没问题，现就请签字。”陆云深语气沉沉，言罢，将那份合同推到赵云帼面前。
赵云帼垂眸，翻开那份合同，也顺手从上衣口袋抽出金质钢笔，拔开笔帽，便拟签字。
“赵先生。”楚岁至却此刻开口。
“副董事长还有什么要补充么？”赵云帼嘴角轻抬。
“合同条款，您就不重新阅读么？这份合同可是我们公司打印出来的，万一其中条款做了更改，您却是在不知情情况下签字，后续未免会有些麻烦。”楚岁至环抱双臂，倚靠着椅子靠背，实际上这是极不礼貌坐姿。
赵云帼微微思量，后轻轻摇头说：“无所谓，我有诚意，我相信贵公司也有诚意，我相信贵公司。”
“可……赵先生这次来，竟没有带律师。”楚岁至紧接开口，再次阻止赵云帼签字：“在这种正式的签约场合，没有律师在场，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陆云深却已然皱眉，他只冷漠催促：“赵先生，请签字。”
赵云帼也故作未听到楚岁至言，便要落笔签字。
楚岁至却在此刻骤然起身，一把将那份合同自赵云帼笔下抽出，语气平静说：“我想还是双方各自请律师过来，重新过目过条款之后，再签字比较妥当。”
突如其来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副董事长，别胡闹。”称呼倒是极为正式，可后面那三字语气，虽带了冰冷，但也有宠溺味道。
楚岁至手却仍旧死死摁在那份合同上，不肯有半点松懈。
“楚副董事长。”赵梦莹笑吟吟说：“这次签约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一场交流……”
“你算什么！”楚岁至猛抬高声调，森森说。
这简单四字，又是让在场人哗然。而赵梦莹面色也骤然一变，眸子里晃过一丝阴沉。
“这合同关系到陆氏集团未来几年的发展，不可以草率。这位女士，不知道你在赵先生那边担任什么要职，也可以在这种级别的签约会上说这种话。”她言之凿凿，每个字都是针对赵梦莹。
赵梦莹切齿，却说不出反驳话来。
赵云帼却不为所动，只望陆云深说：“陆董事长，看来你们董事会决议并没有什么作用，难不成在贵公司，真正说话做得了数的，是这位副董事长么？”
陆云深是要开口。
但话尚未说出口，楚岁至却已然抢在前面说：“董事会决议不会改变，合同是要签，但必须双方律师在场情况下方可。合同程序不能出现任何瑕疵，我只是不希望将来双方对合同的效力产生什么争执。”
赵云帼纵然城府极深，但此刻也终究脸色挂不住。
“赵先生，我们公司有最专业律师，不知您那边的律师，不知几时能赶过来？”楚岁至垂眸，语气平淡说。
“我名下没有公司，更加没有专业的律师团队，若要现下请律师过来，恐怕时间来不及。”赵云帼狠瞪楚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