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瀚话中,带着一丝凄凉。
“你现在已经转型成功商人了,演艺圈那么乱,你退出来,也没什么坏处呀。”楚岁至尬笑,说着听起来有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只是可惜了你这张脸蛋了。”
欧阳瀚这种颜值,若不做演员,的确有些可惜。
“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可我弟弟他,是很希望我继续做演员。”提及欧阳宇,欧阳瀚神色又就黯然许多:“若他知晓我再也做不成演员,只怕会很失望。”
楚岁至愕然。
这段时间来,她似乎是将欧阳宇忘诸脑后。
她分明答应过他,要好好治疗欧阳宇。
此时她面色略显慌乱。
“岁至,你最近有对我弟弟诊疗吗?他到底有没有机会醒过来?”欧阳瀚果然话锋一转,落到欧阳宇病症上。
楚岁至抿了舌尖儿,生生扯着嘴角说:“他一定会醒过来。”
但她那脸色毕竟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欧阳瀚终究看出她神色慌乱,眸色微变后说:“那次事件之后,岁至应该没有再去医院看望过我弟弟吧?”
那语气分明没有任何责备味道,却是让楚岁至无地自容。
“岁至现在有身孕,本也不该太过操劳,我贸然拜托你治疗我弟弟,倒是我有些太失礼了。”他在说这番话时,面色几可用阴沉来形容。
“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楚岁至汗颜后切齿,言之凿凿说:“我一定会找到治好欧阳宇的方案。”
可承诺做第二次,大抵就不能那样轻易让人相信。
欧阳瀚只缓缓颔首,欧阳宇在他心中始终是处在第一位,若非是因欧阳宇,他即便是面临生命威胁,也断然不会对楚岁至表露出这种不满神色。
“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的腿。”楚岁至慌慌转移话题:“但我看医院的治疗方案没什么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恢复期,如果恢复期做得好的话,就不会有任何……”
“岁至。”而欧阳瀚却几有些失礼的打断楚岁至话。
她微楞,顿住话,茫然盯着欧阳瀚。
后者微微沉口气,方才继续将话说下去:“你不必担心我,我希望你可以把对我的哪怕一丝丝的精力和时间都转移到我弟弟身上,他若能醒来,我就哪怕是彻底失去这条腿,也在所不惜。”
“是。”楚岁至脆脆答了一句。
似乎已经没办法跟欧阳瀚聊下去。
他开口,便是提到欧阳宇。
楚岁至起身告辞,离开病房,在过廊上停下脚步,后背倚靠冰冷墙壁,双手掩面。不知为何,自心底便涌出一股疲惫感。
手机铃声在那时响起。
她不过刚刚接起,林朝行那急切桑拿,便听过听筒,在她耳边乍响。
“岁至!你没事吧!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下意识将话题稍微远离自己耳朵,保住耳膜。
“我……我在医院。”
“果然是在医院?你没事吗?哪里受伤了?”林朝行语速很快,与平时他截然不同。
足见他真的紧张。
“我没事,好得很。可朝行你怎么……”楚岁至迟疑开口。
她嗓音平稳,不很虚弱,听起来也像是没什么大事。
林朝行才轻轻松口气说:“我在调查村桃街的爆炸案,刚才我查监控,才发现原来你也在现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不过那种危险的地方,岁至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去了。”
因为这次的爆炸事件,那里几乎要被夷为平地,即便她想去,也去不成了。
林朝行这家伙,在极致紧张时,说起话来还真的有些颠三倒四。
“嗯。可怎样,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她应一声,又急切问。
林朝行放了心,语气又平缓下来:“没有,监控被人动了手脚,爆炸前的一段时间空白,没有拍到是什么人在哪些地方安置了爆点。我的人正在进行排查,专业人员也在现场进行勘察,相信很快会有线索。”
他提及案件时,就会自动带入一种类似作报告般的口吻。
“我知道是赵云帼指使人做的。你不如直接针对赵云帼那些手下展开调查。”她提及赵云帼,是不由得咬牙切齿。
“赵云帼吗?”林朝行愕然,有些难以置信:“村桃街难道不是赵云帼的地方么?他为什么要炸掉自己的地盘?”
说起来很复杂,又涉及到赵云帼与潘云浩之间的矛盾。
这实在是不能只在电话里说得清楚的事。
“我可以确信是赵云帼所为。”她懒得解释,只直接给出了决绝定论。
无论她说什么,林朝行大抵都会无条件相信。
他没有犹豫,果决说:“我立刻让手下调整调查方向。”
“谢谢。”她垂眸,用手背骨节,轻轻擦拭了鼻尖儿,这两个字便下意识般说出。
“你……不用谢我。查案是我的本职。”林朝行显然并未理解楚岁至这“谢谢”两字所指。
她是谢他这般信任她,与查案无关。
“还有件事。”他又忽得压低嗓音:“医院那边我已经查清了,岁至如果做好准备,我会安排你先过去,大概一个周左右,赵梦莹会到那里进行第二次检查。这是揭穿她唯一的机会了。”
楚岁至不由得心跳加快。
不是因为林朝行的话,而是因她与赵梦莹会面时,赵梦莹那赤果果的威胁。
那威胁不单单是涉及到她楚岁至,更是牵扯林朝行,这让她不能不慎重考虑。
“我……我再考虑考虑。”楚岁至眸子晃动,下意识表达了迟疑。
“错过这次机会,赵梦莹很可能真的会逍遥法外。”林朝行不解此刻楚岁至为何会换了态度,语气显得急切。
“我知道,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清楚,然后给你答复。”她又轻轻擦了擦鼻尖儿,语气略显黯然。
林朝行应了一声。
她便挂断电话,深呼吸平复心境,而后挺直腰板,转身走出医院。
“你去哪儿?”
陆云深那森冷语气当即在她背后响起。
他仿佛是在跟踪她,而且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