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行自洗手间出来,便也顺路去餐桌端些空碗碟来。
他似是洗了把脸,但并未擦净,面颊上挂着些水珠。他的回来,也打断了欧阳宇那冷飕飕的逼问。
楚岁至趁机转身,避开欧阳宇,也很自然避开了林朝行。
她听到欧阳宇轮椅驱动时声音,知道他离开,方才轻轻松口气。
“今晚你和我似乎都喝的不太尽兴。”林朝行将空碗碟放进水池时,也侧身在她耳畔说,“我们再过去喝几杯吧。”
她下意识抹了一把脸,而后点头说:“好。”
餐桌上早已经一片狼藉。
如果说前半场她还极尽克制自己的话,那这后半场与林朝行两人的对饮中,她可说是彻底的放松了自己。
她喝得又急又快,很快就醉了。她似很想烂醉一场,把所有的烦心事暂时忘却,便明知已经醉了的情况下,还是拼命向嘴巴里倒着那些她几乎已然品不出味道来的液体。而后,她便趴在餐桌上,彻底失去意识。
翌日醒来时,她是在主卧床上。
外面天晴,日光透过窗帘纱落进卧室来,部分温暖也便落在她身上。
她翻身坐起来,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咂了咂嘴巴,还有些酒精味道。
云深不在身侧,显然已经去了公司。
她发觉身上所穿着的已经是睡衣。昨晚她喝到不省人事,这身睡衣显是别人与她换的。细细想想,只有云深会做这件事,想到这里,一抹红晕浮上脸颊。
她拍了拍面颊,让自己清醒了些,方才穿上拖鞋,下了二楼去。
餐厅早已不再是昨晚时的狼狈,已经被收拾好了。
“岁至你醒啦?我给你煮了点汤,可以缓解宿醉后的头痛,你趁热喝点吧。”厨房里传来葛晓天的嗓音。
楚岁至揉着有些凌乱头发,步至厨房外,揣着手手,肩膀依着门框盯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的他,忍不住问,“他们都走了吗?几时走的。”
葛晓天百忙中扭头望她一眼,微笑说:“我也不知,昨晚喝的太多,都断了片儿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只是餐桌还……有些乱,让我花费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算清理干净,险些耽误了陆先生的早餐。”
他说着这些,可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慢下来。
热汤已经烹饪好,装到大碗里,还用几片玫瑰花片作为了点缀,让那碗浓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了。
楚岁至在餐桌前坐下来,喝了一口汤,便忍不住挑起大拇指来,葛晓天这家伙,似乎是不管做什么,都会一样的好吃。
“云深他……没生气吧?”她边喝汤,边有些心虚地问。
毕竟昨晚她烂醉如泥的样子,想来陆云深不会喜欢。
葛晓天微愣,继而轻轻摇头说:“没有呀,今早他走时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楚岁至这才轻轻松口气,心也算是落下来了。
可她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大作,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又即刻悬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林子华名字。
她微愣,继而蹙起眉头,自从上次之后,她对林子华便不再是曾经那种亲近的感觉,反而是多了一份戒备。
“子华,是我。”但她还是无法不去接他的来电。
“董事长,您在哪里?”林子华语气却是充满急切。
“家,怎么了?”楚岁至压紧眉头问。
“有些事情,您必须亲自来公司一趟。”林子华快速说,“我现在过去云梦街接您。”
“不用了。”楚岁至语气干脆说,“你在公司等我,晓天会送我过去。”
林子华一愣之下,还是应了一声说:“好,请您务必快些过来。”
楚岁至放下手机,心中有些惶惶不安,不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会让林子华慌乱到如此地步。
葛晓天见她面色有异,自然是关切问,“岁至,发生什么事了吗?”
“麻烦你,送我去趟公司。”楚岁至侧眸望他。
葛晓天开车载楚岁至抵达叙话生物科技时是上午十点钟。
她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在那里候着她的人,并非只林子华一人,陪伴他左右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
男性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头发棕色头发已经有些泛白,而那女人则只二十五岁左右。
“董事长您来了。我来给您介绍。”林子华见楚岁至来,便匆匆起身,引她到那两个外国人面前说,“这位是洛克海森先生,而旁边那位女士,是他的助理。海森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公司董事长,楚岁至女士。”
“楚岁至女士,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漂亮。”海森见楚岁至,蔚蓝色双眸里便立刻放出光来。
“你好,海森先生。”楚岁至面色略显冷漠。
林子华却侧身,在她耳畔轻轻说:“他是为我们公司融资的信托机构负责人。”
楚岁至皱眉,心中略有不详预感,不知他为何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
“楚岁至女士,我们对您的公司极为信任,这次我代表我们信托机构而来,主要是为了与您拉近关系,促进合作。”海森的国语说得并不好,夹带着一些怪声。
“另外,也希望楚女士您能够配合,给我们出具一份贵公司关于这次药物研发项目的具体资金分配计划。”
她心猛然一跳,这美国佬说得委婉,实际便是过来查账的。
项目才刚刚开始,他却立刻提出查账要求,也未免有些太过反常。
“当然可以。”她勉强抬起一丝微笑来说,“不过您既然来了,也顺便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我们公司的实验室,可是世界顶级。”
言罢,她侧身,轻轻欠身,算是做了个请势。
海森目光在楚岁至与林子华两人之间摇摆后,露出笑颜来说:“当然可以,关于贵公司的药物实验室,我也略有耳闻,这次能够亲自参观,是我的荣幸。”
言罢,林子华带路,楚岁至与海森并肩,一齐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下楼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可在这途中,楚岁至脑中反复出现的却是账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