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的绣法与山庄的内门绣法有些相似,依她看不止是有些相似那样简单吧,她会拿绣花针刺绣完全是因为上一世,一个开着小店的妇人教的。
那个妇人身患重病,已经无力回天,在剩余的时光中,将自己所有的绣法技术都传承给了乾末。
可当时乾末并不知道这个人可能与锦绣山庄有关系呀。
而且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她几乎一直待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乾末忽而灵光一闪,道:“我从小到大一直没怎么出过门,至于这个绣法,我也是在偶然中见到的,我妈妈曾经找人定制一件衣服,那件衣服上面的绣法很漂亮,我精心研究下才学的七七八八。
后来我念了服装这个专业,对刺绣专研的更细心了。”
反正别人也查不到她一身技法哪来的,索性就胡编乱造了。
“看来你对刺绣很有天分,不知你妈妈的那件衣服是在哪定制的,现在衣服还在吗?”
乾末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头道:“我妈妈去世的早,后来爸爸再婚了,妈妈的遗物也被收起来了,可能那件衣服早就被扔了吧。”
她说的是事实,乾仲伯一直不喜欢她的妈妈,从记事起,他从没和妈妈睡过一间房。
后来他与何璐复婚的时候,便将她妈妈那间房子里的东西都扔了。有些名贵的,他便收起来放在了地下室。
老绣掌深深叹息。
“看来,我这辈子只怕是找不到师姐了。”当年战争的时候,她们跟着师傅学艺,那时候她们年纪很小,战乱中她们散了。她们从小就跟着师傅,所以深深记得师傅教的每一种绣法。
当时师傅让她两将刺绣的手艺传承深深印在脑子里,因为锦绣当时因为战争,就只剩得她们师傅了。
好在这么多年,她没有辜负师傅精心的教诲,将锦绣的精髓传达给了更多的人。
乾末眼皮动了动,看来上一世教导她的那位妇人应该和老绣掌有很大的关系。只是她们的年纪相隔甚远……
上一世她受的那位妇人真传,她虽然没有正式收她为弟子,更没有告诉乾末她的姓名,但她教导乾末那么多年,传给了她那么多手艺。
乾末想,也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扭转那位恩师的命运。
想到这件事,乾末决心将这件事暂时瞒下来,等日后见到那位恩师,确定了她的病情再来告诉老绣掌,若不然搞不好只会让老人家白欢喜一场。
这一天,老绣掌留她们作客。
三人被安排在一栋单独的院子,这里有山有水有风景。可是乾末心乱如麻,哪有心思观看什么风景。
“哎,也不知道这位老绣掌是个什么意思。”
司徒俞芳抑扬顿挫,心里也不好受。她回京这么多天,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乾末大致能猜到,司徒家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乾家的人作恶多端,当年她爷爷做的那些事情可谓是万目睚眦,令人发指。
司徒家没道理会帮衬这样一个罪恶滔天的家族,更何况还是得罪凌黎两家的事情,再说了当官的人都特别爱惜羽毛,做任何事情都会特别谨慎小心。
乾末心中抑郁,觉得无聊便随便走走。
无意中再次走到那个教学的小院,教学的老师是一位很年轻漂亮的老师,她一身大方细致的装扮,在她的衣服领口和短裙上都绣着别致的花纹。
她讲课的时候幽默风趣,知识点很全面也很容易吸收。
乾末看着一旁有一张空着的座位,上面有各种颜色的丝线和布料。乾末按照那位老师的说法,一针一绣,她听的认真,刺绣更为认真。
“这位同学将知识点吸收的很全面,能这么迅速绣出这样作品的,在山庄里可没有几位学生能做到你这样的。”
乾末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年轻老师将她的绣品给拿起,当所有人投来惊讶和羡慕的目光时,她窘迫的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看见这边有个空位,所以就想试试。”
年轻老师笑容随和,让人觉得礼貌又亲切。
“没关系,能进入到这山庄里来的,都是与刺绣颇有缘分的人。”
她认真的看了一眼布料上的人像绣品,便礼貌的将绣品放在乾末的桌面上,上边的绣品虽然没有完工,但是大致的轮廓可以看出,上面的人正是凌锋南。
本身刺绣就是一件极费心思的事情,更何况人像需要层次分明,还有绣出人的气质神韵,那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那便难上加难的事情。
可是乾末单单一个轮廓便可以看出,绣品上的人像是什么人,那绣工绣法更加了不得。
这一天,乾末一直待在这个小院里,等到所有的学生都走了,她仍坐在哪里,那位年轻的老师也没有去打搅。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垂灰。
山庄白日里,阳光潋滟,大树郁郁,自然气息浓重,文墨之气也为浓重,可是到了晚上,走廊各处的石碶灯盏里会亮起柔亮的小灯,将黑色掩去。
“小丫头,执迷刻苦虽是好事,但也不能坐忘的吃喝不沾。”
不知何时老绣掌和年轻老师已经来到她的跟前,那位年轻老师惊讶的看着乾末已经刺完的绣品,道:“奶奶,我就说嘛,她真的很厉害,上边的人绣的栩栩如生,她的境界都快赶上我了呢。”
老绣掌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给乾末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女阿禾,是山庄里唯一一个较为年轻的绣师。”
乾末听说,锦绣山庄里的绣师,绣法要到达一定境界才能被称之为绣师,要不然是不会出师的,也不让去接绣活的。
毕竟,锦绣山庄里每一件绣品都是价值高贵的,物质稀薄的。
乾末礼貌的向她颔首招呼,老绣掌的声音再次传来。
“哎,也不知道我的师姐还在不在。”她兀自哀叹,遂而又将深陷的一双眸子看向乾末道:“你的绣法和我师姐的如出一辙,我原以为你会是我师姐的徒子徒孙,可现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