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章 自带敌意
偶来尘世2020-10-01 23:463,076

  晋王楚赐的书房里,翰林侍读学士正在授课,楚赐看似坐的端正,耳边却是忽远忽近的声音,他瞪大眼了,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困意袭来。

  不能困,不能困,因为上次在老学士授课的时候困的打盹,被父皇发现了,罚他站了半日。

  虽然只有他一个学生,而且还是在他的书房里,但规矩依旧严格的很,端方极严,念书要态度严肃,炎天不准摇扇子,午餐时辰,侍卫奉上饭来,老学士先吃,晋王在另外一旁吃,吃完不能休息,持续作业。

  其实以前他是喜欢读书的,念念背背什么的并不难。可自从来了京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每天都要接受大量的晦涩难懂,念起来有些拗口的经略子集,卯入申出,申时以后还要继续学习君子六艺,一刻也不得清闲。

  这种赶鸭子上架,填鸭式的学习,楚赐早就厌烦了,他还是个孩子,想要玩耍是天性。之前安皇后一直告诉他,他必须要这样做,因为他是未来的天子,他必须硬着头皮也要坚持下去,不得不必须去做某件事情、完成某些任务。

  所以他一直很压抑,心里一直很烦躁。

  “……有不知则有知,无不知则无知,是以鄙夫有问,仲尼竭两端而空空。《易》无思无为,受命乃如响。圣人一言尽天下之道,虽鄙夫有问,必竭两端而告之;然问者随才分各足,未必能两端之尽也……”

  翰林侍读学士讲的抑扬顿挫,有节奏感,声形并茂,亲切诚恳。然而,学士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殿下,殿下!”

  耳边响起唤声,楚赐顿时打了个机灵回过神,看着面前的老学士正带着几分尴尬看着他。

  什么事?楚赐顿时有些惶惶,反应过来后又有些被人看破的烦躁。

  “知至学之难易,知德也;知其美恶,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德,故能教人使入德,仲尼所以问同而答异以此。”老学士勉强笑笑,“先讲到这里吧,殿下将之前讲的先温习一下吧。”

  这时,秦知忍从外面过来了。安皇后出事前,整日象母鸡护小鸡一样,不让楚赐接触秦家的人,防他防的厉害,在蜀地的时候秦知忍就看出来了,所以他从不上赶着去找楚赐。

  现在安皇后被幽禁,皇上跟秦知忍谈了良久关于楚赐的教导问题,希望秦知忍每日抽出至少一个时辰教导楚赐一些书本外的知识。

  秦知忍对楚赐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将来秦知忍是要继续辅佐楚赐的。先不说楚赐品性如何,单就他哥哥楚琳薨逝这件事情,就能看出这个楚赐绝对是生性凉薄之人。

  常言道:亲兄弟连着心,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楚赐与楚琳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单方面的,楚琳一直惦记着这个弟弟,而楚赐这个弟弟对哥哥并不十分的亲近。

  老学士见秦知忍来了,相互打过招呼就先撤了,将这里留给了秦知忍。

  楚赐时年九岁,半大的孩子脸上稚气未脱,却端着皇子的架子,同自己的义兄施礼就带着几分敷衍。

  他现在没有封太子,他跟秦知忍是平级的,他给秦知忍施礼是应该的,因为秦知忍虽是皇上义子,也是他的兄长。

  以前安皇后没少教导楚赐治国之道和御下之道,秦家不在他拉拢的范围内,而是在他防范的范围内。楚赐见到秦家的人,就自带了三分敌意与排斥。

  秦知忍看得出来,但不会点明,楚赐还小,很多事情都会受到旁人影响,并非天性如此。日后慢慢相处,或许会有改善。

  秦知忍笑了笑,展开一副织锦天下舆图,放在楚赐面前问:“殿下可认得此图?”

  “认得。”楚赐知道这是舆图,从小他就学过,但他并不太喜欢看这些东西,线条勾勒的密密麻麻的,又不象风景画那样生动,看这个全靠想象,实在无趣。

  “这是你父皇的天下,将来也是你的天下,只是这里……”秦知忍指了指幽云的那片,“还在北狄的铁骑下。但是,凡是天顺的土地,作为天顺的子民,必然寸土不让,寸土必争。这里绝不会从天顺的舆图上消失。”

  那又怎样,楚赐看到的只是一些线条,他现在对这些并不在意,将来领兵打仗的也不是他,他对这些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里就是京城,这边是泰山,这是黄河……”秦知忍见他满脸不屑,继续耐着性子给他讲解,尽量找些与他有关且有趣的话题,“这里是蜀地,当初殿下就是从这里出发,经过利州路,京西路,然后抵达京城。”

  “嗯,本王知道了。”楚赐皱眉不耐的说道。被秦知忍这一打扰,楚赐倒是不困了,不过他觉得秦知忍讲的这些更无聊。

  “天地的语言都在山河间,大漠收残阳,明日醉荷花,山河万变,不拘一形,在广袤的土地上,孕育着无数的璀璨与文明。”秦知忍说道,“殿下将来治国安邦,天顺锦绣河山、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在舆图上都能看到。”

  都说这将来是他的天下,可是他除了进京的那一路,许多地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京城皇宫这一片天地,再远一点就是祭祀的时候宫外那一路走过的街巷。

  天下将来都是他的,为何被禁锢的却总是他,楚赐满腹的怨言。以前在蜀地是被禁锢在蜀王府,现在在京城又被禁锢在皇宫里,天下是他的,为什么他不能去看看?

  从前在蜀地的时候,父王总说他年纪小,每次外出都是只带着哥哥楚琳,都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其实他心里也是嫉妒的,凭什么他就不能出府。

  当然这也不能全都怨怼到当年的蜀王身上,当年的蜀王妃,生怕这个小儿子同大儿子一样会遭遇什么不测,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亲自盯着,凡是楚赐要用到的东西,都要经过蜀王妃的手。

  只是,楚赐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认知里,在蜀王妃的潜移默化里,不是母妃对他管得太严,而是父王最喜欢的是哥哥,他没有哥哥优秀,得不到父王重视。

  当时蜀王妃说他没有哥哥优秀,是想通过这样的比较激励他,让他变得优秀而得到父王的赏识。却无形中在他心中埋下了怨恨与嫉妒的种子,总拿自己与哥哥楚琳比较。

  “你给本王讲了这么多,天顺的江山如何的壮丽秀美,那你能带本王出宫吗?”楚赐抬头看着秦知忍,略带挑衅的语气,“你能带本王去亲眼看一看吗,这泰山和黄河,还有你说的什么大漠,醉荷的。”

  这个问题就难办了。别说天下现在还未真正太平,就是真的海晏河清了,皇子出去游历江山也是件大事,必须提前筹谋,扫清一切障碍,小心又小心。

  尤其是皇上没有其他的子嗣,只有楚赐这么一个皇子,在宫里都要无比的谨慎,更何况是要出宫。而且,秦知忍不可能答应他,皇上仅有的子嗣,万一在他手上出点什么事儿,他就成了万古罪人了,他可担待不起。

  “对不住,殿下,现在还不能。”秦知忍如实说道。

  “既然不能,你给本王讲这些有什么用?这些弯弯点点的线条有什么好看的,本王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永远只有皇宫上面这片天空。眼前看到的永远都皇宫里千篇一律的红墙黄瓦,偶尔去御花园里看一些经过休整的景致。”楚赐发泄一样,哼了一声,“真是腻死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常年被拘在一个地方,是很容易崩溃。

  “我只是说现在不能,没说将来不能。”秦知忍本来就没有把话说死,历代皇上御驾亲征的都有,楚赐登基后若是想出去微服私访,也不是不可能。

  “出宫的事儿,本王就先不为难你了。”楚赐转而质问道,“我问你,父皇为何不准本王和母后见面?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让父皇将母后关起来了吧。”

  这孩子不但有丰富的想象力,对他还有满满的敌意,秦知忍顿感头疼。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他们之间有了嫌隙,就不会有信任,日后他辅佐楚赐就会难上加难。

  “我只是皇上的义子,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干涉后宫之事,殿下这样问我,怕是不妥吧。”秦知忍耐心地解释道,“皇上所做之事,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殿下只需知道,皇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就对了。”

  “为了我好?”楚赐一下就炸毛了,直接站起来背着手来回的走,像是要找什么发泄一样,“别以为本王好糊弄,本王不是小孩子了,是非对错分的清楚,父皇只喜欢他那个生病的大儿子,几时将本王放在眼里过。

  即便是哥哥没有了,父皇也从未重视过本王。从前父皇就只带着哥哥在身边,哥哥没了他就一直伤心,从来不肯过来陪本王。即使偶尔过来,除了训斥还是训斥,本王究竟哪里做的不好,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已经死了的病秧子。”

继续阅读:第两百五十一章 忍之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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