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这次攻击，虽然没赢，但也不算输。
眼看着就要将天顺的军队赶回城里了，结果又败下阵来，撤退了。
北狄王上气急败坏，却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等八王爷回来。
“当年幽云姬氏不是阖族被灭了吗，怎么还会有人看破了你的阵法，甚至熟悉你的阵法，处处克制，让军阵举步维艰。”北狄王上还是憋不住了，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扭转战局？”
幽云姬氏阖族被灭，就是北狄王上的手笔。没了姬氏的阻挡，北狄顺利占领了幽云。
目前北狄王上并不知道姬氏还有幸存者。
八王爷呼延易真当然不愿意，本来说好的，将幽云姬氏交给他处置。
是北狄王上失信在先，呼延易真救人在后。况且他只救出了很少一部分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对北狄王上根本构不成威胁。
“回王上，臣弟只是在幽云姬氏学习了阵法，但这阵法不见得只有幽云姬氏有。
多年前，天顺尊崇武道，江湖切磋频繁。四大武宗世家繁荣鼎盛，弟子遍布天顺。小门小派，如雨后春笋涌现。
大家相互交流，学习。所以臣弟学到的阵法，别人也能学到，并非只有幽云姬氏的人才会。”呼延易真解释道。
他舍命换魂的事情，他是不会让王上知道的，因为姬氏穆衍是他要保护的人，一直都是。
“回王上，不止是阵法，就是他们各门派间的武功和剑术，也都是相互学习的。”阿灿在一旁补充道。
失去朔州，就已经让北狄王上颜面尽失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代州都攻不下来，北狄王上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杀进城里去，给天顺一个教训。
偏偏每次天顺都是见招拆招，处处阻碍他。
“听令，退守应州！”北狄王上直接一步到位。
“回王上，今日一战，我军与天顺打成平手而已。我军还有机会的，何必回防应州。”王上的亲信不解。
“听令便是了。”北狄王上没有说究竟是什么原因。
八王爷当然懂得王上的意思，现在北狄不能前进，就等于是失败了。
天顺已经夺回了三个州县，正是士气大涨的时候。这个时候跟天顺硬碰硬，北狄不占上风。
北狄王上让八王爷指挥阵型，基本等于是拿出一定的实力了，没想到天顺的实力也这么强，连如此厉害的玄鹰阵都能破了。
回防应州，是因为天顺的下一步，肯定就是攻打应州了。应州拿下，武州和宁州，基本上就等于被天顺收归囊中了。
然后天顺会继续北上拿下大同府，届时北狄的气数就要尽了。
大同府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宾，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在历史上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
所以，北狄王上早就看透了这点，趁现在实力尚且雄厚，回防应州就等于是保住了大同府。
北狄王上眉头紧皱，心情沉重。
他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他从主动进攻的一方，逐渐开始变成了被迫防守的一方，越来越被动。
明明准备了那么多年，明明准备的那么充分，为何还掌控不了战局？
最后北狄王上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霹雳弹和连发弩，天顺就是因为有这两样神器辅助，才会耀武扬威。
…………
说起耀武扬威，翁侯爷已经低调了很久了。
凤翔军加入京北路后，有作战经验丰富的周万峰和唐青，翁侯爷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趁周万峰不在代州，他才有机会施展身手。
翁侯爷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反倒很是欣慰。
开战之前，他总怕战线拉的太长，他手下的将士会应不暇接。
现在看来，战线拉的长了，反而对天顺有利。
一群后起之秀，个顶个的都能独当一面。
尤其是张恩源，在翁侯爷眼里，他不过是个软糯的南方人，吃喝还挺挑剔，有点小性子。
没想到他指挥起战斗来毫不含糊。
因为张恩源是从郴州军里出来的，难怪会能力出众。
当初郴州军一战成名，在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下，硬是将南夷赶出了天顺的地盘。然后转战京动路，淮南路，灭了吴家叛军，护蜀王进京。
听闻郴州军只是一支临时组起来的队伍，可见一支队伍的将领有多重要。
将领是战争胜负的主导因素，是一场战争的操作者，一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在于将领的指挥。
天时地利的因素是客观的，变化不大，而将领的因素却是主观的，容易变动的，灵活复杂。
可见掌握将领的战争的指挥思想比研究天时地利还要复杂，也是最为关键的，是改变战争命运的决定因素。
而当时郴州军的指挥，就是姬氏穆衍，他将自己前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拿出来与大家共享。
战斗结束后，张恩源立刻写了两封信派信兵送了出去。
毫无质疑，一封肯定是给唐青的，另一封则是给穆衍的。
两封信里都提到了玄鹰阵，当初郴州军使用过的阵法。
穆衍接到信后，心中满是疑惑。
前世他还是姬氏家主的时候，姬氏的古籍他的确读了不少。
但姬氏先人收藏古籍的时候，都会写一本心得，与古籍放在一起。
当初他也是先看到心得，才对那些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为此他还特地做了沙盘，跟弟弟姬玥来回的演练。
收藏那本古籍的先人，明明在心得里写着，此乃前朝古籍，前朝一位王室成员，不忍毁坏，便交给了曾帮助过他的幽云姬氏。
而幽云姬氏，从不参战，那些阵法和兵书，纯属成了摆设。
“北狄的玄鹰阵，比起当初的郴州军，更胜一筹。尤其是阵中的鹰头，全都是北狄最勇猛的战士。
若不是张恩源熟悉此阵，若不是有连发弩和霹雳弹做掩护，这阵很难破的。”穆衍看了张恩源的详细介绍，甚至连指挥阵型的人都描述了一遍。
“如果只是单纯的剽窃郴州军的阵法，学不到阵法的精髓，就只会空有其表。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对方不但掌握了阵法精髓，甚至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秦知忍也同样疑惑，
“天顺的阵法都很难传到北狄，更何况这是幽云姬氏的阵法。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奇怪的不止这一次了。那时，天任教的其中一个护法，就曾经说在北狄见过跟我使用同样剑术的人。现在又有了跟我使用同样阵法的人。”穆衍不可思议地道，
“难道有姬氏先人，离开幽云去了北狄？”
穆衍不得不这样怀疑，但能见到姬氏古籍的，肯定也是姬氏族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这样的人物，姬氏的家史中并没有记录，有被赶出姬氏，或者离开姬氏去投靠北狄的。
真是一个迷啊，等打完仗，他一定要将这个谜底揭开。
“这跟救过姬氏族人的那些江湖人，是否是同一批人呢？”秦知忍思虑道。
“极有可能，只有对姬氏了解的人，才能救出姬氏族人。上次他们抓走了姬松，但并没有伤害他，并能认出姬松是姬氏族人。”穆衍细极思恐，
“这些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作妖还是为别的？我应该前去会会他们。”
“我来安排。”秦知忍大包大揽地道，“霸州已经稳定了，剩下的北狄左路和中路人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被我们教训过几次，士气已经开始低落了。”
尤其是在他们占领了霸州后，号称北狄战神的鹰王也是萎靡不振，不敢主动出击了。
这边有凌侯爷运筹帷幄，有郭然带领的郴州军，还有能独当一面的各路守军，北狄想要继续南下，就要掂量掂量了。
“京北路那边对战的是北狄王上亲自指挥的右路人马，能拿下朔州，已经费了很大的劲了。”穆衍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次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晋王，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就差把他绑在腰带上了，看到他我就头疼。”秦知忍再不愿意，也得好好管着晋王，皇上可是将人托付给他了。
“你若为难，就让他多跟着我一些。”穆衍想帮他分担一点儿。
想到晋王说的有关穆衍的那些难听的话，秦知忍立刻拒绝。
心道：那个小兔崽子，可不是什么好人，穆衍太善良，不能被他欺负了。
就这样，穆衍和秦知忍与凌侯爷协商好了，等他们再给北狄一次教训，便去支援京北路了。
凌侯爷当然舍不得他们走，他们在一起战斗的时间不长，但也算配合默契。
这边一动，那边就能迅速做出判断，相互帮衬，使得北狄左路和中路人马寸步难行。
好在他们将郴州军和郭然继续留在这里，协助凌侯爷。
这次他们出发还会带上一个人，就是姬小松，穆衍打算将他带在身边，倾囊相授，将自己所学全部都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