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羊洛洛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客服又赶紧说道：
“您想啊，如果您用了我们公司的‘美颜神器’，就可以将自己变成牛哥的样子，然后去跟对方视频通话，甚至能见到他们。您想想，是不是非常值得？”
“值得？”羊洛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我为了查一个人，就把自己变得这么丑，值得吗？也太不值得了吧？我又不傻！”
客服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忘了跟您说，我们公司这款‘美颜神器’，不仅可以变成其他任何一张脸，还可以随时变回来。不会像整容手术那样，整了就无法恢复了。”
“这还差不多！”羊洛洛似乎很满意。突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既然你们这么神通广大，干嘛不直接帮我找到幕后黑手呢？”
的确，这个神秘而又神奇的公司，手上掌握着那么多人的详细数据。如果仅仅是帮忙找一个人，应该是小菜一碟。
“不好意思，羊小姐。”对方又是标准的官方口吻，“我们公司是生产定制产品的，不是服务型公司。也就是我们公司的经营范围中，没有这一项。”
“那……”羊洛洛刚准备开口问下一个问题，客服却抢先一步说道：
“我知道您想问，有没有提供这类服务的公司，是吗？”
“嗯！”
“据我们了解，目前还没有这种类型的公司。”
羊洛洛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想说，我如果想解决问题，只能买你们家产品，是吧？”
对于一个销售而言，不怕客户挑你的毛病，就怕客户对你不感兴趣。客服仿佛很会抓羊洛洛的心理，她没有正面解释问题，而是顺势开始引导羊洛洛：
“反正前面您也了解了这么多，最后就剩下价格，要不我也为您讲解一下吧。至于买不买，了解一遍您再做决定。”
“你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羊洛洛随口应道。其实，她内心是非常想知道的。这么神奇的东西，到底卖多少钱？如果自己能够承受得起，买一个回来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首先，我们公司产品的定价策略，不是固定价格，而是浮动价格，是因人而异的。”
“什么意思？难道不同的人，给的价格也不同？”羊洛洛觉得挺新鲜，“那穷人是不是会比较便宜？”
“可以这么理解吧，但也是相对的。”
“那就好。”羊洛洛脱口而出。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定很幸运，这次会以极低的价格拿到这款神器，于是接着自嘲道：
“对于我这种穷人，超过两位数就是巨款。”
客服不紧不慢，温馨提示道：“希望越小，失望就越小。这边建议您降低一下心理预期，这样后面会比较容易接受些。”
“没事，我的大心脏受得了。”羊洛洛说得风轻云淡。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提供的‘美颜神器’，分为两种不同类型的套餐。”
“理解，我办的手机卡也一样。”羊洛洛很放松，都开始插科打诨了。
“一种是终身VIP套餐，一种是年度VIP套餐。其中，终身VIP套餐又分为随心定制型和尊享定制型。羊小姐，您听清楚了吗？”
“没事，反正我已经听糊涂了，你直接说价格吧。”
“是这样的，我们产品套餐的价格，是根据客户的个人年收入来制定的。比如终身VIP套餐的随心订制型，终身可免费更换3次，终身保修，价格为个人年收入的10倍。
“终身VIP套餐的尊享定制型，终身可免费更换1次，终身保修，价格为个人年收入的5倍。
“最后一种是年度VIP套餐，有效期一年，一年内保修，价格为个人年收入的4倍。”
很明显，客服对这套话术已经非常熟悉了，说得非常流利。而此时的羊洛洛，早已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但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丝侥幸，于是好奇地问道：
“这个‘个人年收入’怎么说？万一我随便报一个数，比如一百块呢？”
“羊小姐，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客户的详细资料，包括年收入这样的动态数据。所以，这个个人年收入，不是客户自己填报的，而是我们后台根据数据自动算出来的。另外，我们这几个套餐的起步价都是20万元。所以不会出现您说的这种情况。”
“哇去！”羊洛洛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连鼻子都没有摸，而是满脸尴尬地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样，两人都沉默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的客服才说了一句：“羊小姐，您还在听吗？要不要帮您算下专属您的浮动报价？”
“好吧，价格还有专属的。你说，我倒想听听我值多少钱。”羊洛洛开始有点自嘲了。
“根据我们掌握的数据，以过去的半年为统计周期，算出你的个人平均年收入为12万7千3百元。所以终身VIP套餐随心订制型的价格为127万3千元，尊享定制型的价格为63万6千5百元，年度VIP套餐的价格为50万9千2百元。”
“不错，不错，我竟然值一百多万。”听到这个报价的羊洛洛，已经完全放弃了购买的想法。她纯粹就是好奇，便开始琢磨起了对方的套路：
“最后那个套餐有效期只有一年，比前一种终身有效的只便宜了一点点，不就是逼大家买前一种嘛。你们这都是套路啊。”
“羊小姐说的是……终身VIP套餐的尊享定制型吧？是的，这个套餐的价格为63万6千5百元。如果羊小姐选这个套餐的话，我们可以给您一个优惠，抹掉零头，优惠后就是63万元整。羊小姐，您觉得这个套餐适合您吗？”
“呵呵，我觉得还是外卖套餐比较适合我！”羊洛洛又一声冷笑。
“还有，我没那么多钱，我现在是负债状态。你们不是有我所有的隐私数据？难道这些你们不知道吗？”羊洛洛有些委屈，她似乎还想争取一点什么东西，于是接着说道：
“之前公司给一万的月薪，我只做了三个月，钱都拿来投资课程了。后面的课程，表面数字看着还可以，但除去平台的分成，我拿的只是小头。加上宣传推广费用，其实到手的很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现在资产就是负的。”
羊洛洛倒了一通苦水，但客服却不为所动，依然温和地说道：
“羊小姐，这是系统根据您的收入计算得出的结果。如果您暂时真的缺钱，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给您推荐几家合作的专业贷款机构。他们可以帮您解决资金的问题。”
“呵呵，你们果然是一条龙服务，每一步都替客户想到了。”此时的羊洛洛，对这个“美颜神器”的兴趣，已经被夸张的报价给消磨殆尽了。
客服却没有放弃，她继续使用着话术：“我看到网上的谣言，已经越来越严重。如果不马上找到幕后主使，并及时止损，造成的损失，恐怕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羊洛洛没有回她，因为她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当一个物品的价格，远远超过它能给你带来的价值时，那它就等于是没价值的。
“当您真的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比如牛哥，除了能帮您找到幕后真凶，或许您还会得到此刻您无法想象的意外收获。”客服依然没有放弃。
也正是这一句话，仿佛点醒了羊洛洛，她立马回问道：
“我想起来了！你们这个东西叫‘美颜神器’，可我拿来是变丑的。我对自己的相貌已经相当满意了，以后也只能变丑。那对我来说，就不能叫‘美颜神器’，而是‘丑颜神器’，这应该能优惠不少钱吧？”
羊洛洛说完，便怀着一丝期待，等着对方的回复。
“不好意思羊小姐，我们公司没这个规定，我们提供的是统一标准的产品。至于变美还是变丑，那是您自己决定的。”客服直接拒绝了羊洛洛的提议。
“那就没办法了。”羊洛洛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安慰自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就当是做了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美梦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羊洛洛刚准备挂电话，对方客服连忙说了一句：
“稍等，羊小姐，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羊洛洛一激灵，仿佛又重燃了希望。但她没有喜形于色，而是故作镇定，淡淡地问道：“反正我没钱，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羊小姐您真心想要，我可以找我们总经理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优惠一些。”
“优惠？刚才六十多万，你就给我优惠了六千块。这次能优惠几千？”
“羊小姐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去掉一些非必要的功能，降低配置，为您单独定制一个优惠的套餐。”
“能有多优惠？”羊洛洛似乎又来了兴趣。
“是这样的羊小姐，我们还有一款暂时没有上市的低配版‘美颜神器’，功能比较简洁，操作时间稍微长一些，体验效果也没有经过特殊优化。您想了解一下吗？”
“那有多简洁？时间要多长？体验有多差？”羊洛洛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嗯，功能上，只保留了变脸和恢复，这个与完整版是一样的。时间需要半个小时。至于体验，因为没有优化，肯定没有完整版的好，但不影响使用效果。”
羊洛洛一合计，觉得有戏。只要能变脸，又能变回来，其他的可以不用太在意。
“那价格呢？”
“如果羊小姐真心想要的话，我们总经理说，可以优惠到18万，也就是1.5倍的年平均工资。这已经是我们总经理刚刚特批的了！”
羊洛洛一听价格，觉得没啥好说的了：“那打扰了，谢谢！”
“先别挂！羊小姐，我还可以帮您再去申请更优惠的套餐……”
“不用麻烦！我算是明白了，你再去申请，最后也无非就是什么一倍平均工资，那我也买不起。我直接跟你明说了吧，我的承受能力就几千块钱。”
羊洛洛真觉得对方的套路太深，没必要再耗下去了，于是撂下一句“你们还是去找别的有钱人吧”，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