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飞龙在天”的那一瞬间，牛哥心里是既惊喜又紧张。很明显，在他进到这个房间之后，几乎所有其他人都站起了身，毕恭毕敬地看着他，不敢多动一下。
“牛哥是吧？本名叫什么？”已经坐到沙发上的“飞龙在天”问话了。
“牛婷……本名叫牛婷，大家都叫我牛哥，是羊洛洛帮我起的。”牛哥小心翼翼地说道，“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噢，大家给我面子，都叫我一声龙哥。”龙哥拿出一根烟，旁边的一个小弟赶紧拿着打火机凑上去给点着了。
接着，龙哥又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点火的小弟，吩咐道：
“去验一下，看是不是本人。”
点火小弟奉命拿过手机，走到了牛哥面前，照着手机里的照片，对牛哥的脸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时候，牛哥也看到了手机中的照片，正是那个小号的头像。
“龙哥，看上去感觉应该是一个人，长得都挺……特别的。只不过这脸型，还有五官比例，跟真人还是有不少差距。”
还没等龙哥问话，牛哥立马开口解释道：
“是这样的，这张照片是几年前拍的，当时我刚接触美颜软件，不会调。所以调来调去，就成这个鬼样子了。不过羊洛洛她就看中了这张照片，非要拿它当头像，我也没办法。”
“看来你们家羊洛洛的口味挺独特的呀。”龙哥调侃道，周围一众小弟也跟着笑了起来。
牛哥也是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时候，龙哥又问道：
“东西带来了没？”
“我……只拿到一部分？”牛哥吞吞吐吐道。
果然，龙哥一下子坐了起来，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一部分！你耍我呢？”
牛哥赶紧摇着双手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羊洛洛她看得太紧了。时间太短，我真的没办法全部拿出来。我保证，下次一定把剩下的拿出来！”
龙哥从桌子上抓起一罐啤酒，指挥道：“去看看。”
就见刚才那个点火的小弟又窜到了牛哥面前。
“拿出来！”
牛哥看他们这架势，怕是不见到就不可能善罢甘休了。于是就从背上卸下了双肩包。
还没等她拉开拉链，点火小弟就一把抢了过去。
“磨磨唧唧的！”点火小弟一边嚷着，一边扯开牛哥的包。
他伸手在里面翻了一会儿，翻出一个透明文件袋。点火小弟像找着宝藏一样，将文件袋撕扯开来，拿出一张对折的A4纸。
点火小弟将A4纸摊开，看了一眼，又递到牛哥面前，嚷道：“就这？”
“对，就是这个！”牛哥很认真地说道。
“这啥玩意儿？你耍我们呢？”点火小哥举起手，装作要打牛哥的样子。牛哥赶紧抱着头往后退去。
“行了行了。”龙哥制止了点火小弟，转而看向牛哥问道，“小姑娘，这是啥呀？”
“这是借条。”牛哥解释道，“这是羊洛洛借高利贷的借条。”
“借高利贷？她很缺钱吗？咋没找我们借呢？这也算猛料？”点火小哥连珠炮似地问道。
“还有还有……”牛哥慌忙补充说，“这不是简单的高利贷，这是裸贷！”
“啥玩意儿？”点火小弟嚷道。
“哦哟，有意思了。”沙发上的龙哥一听，也来了兴趣，“拿来给我看看。”
点火小弟得令，赶紧将那张A4纸呈了上去。接着，又麻溜地将手机电筒打开，凑到了龙哥跟前。
龙哥拿过A4纸，歪着头对准手电筒，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他还一边念了出来。
偌大一张A4纸，只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五行字，就是最常见的借条：
今借到熊考君20000（大写：贰万）元整，借款时间为三个月，利息为10000（大写：壹万）元整。如逾期不还，个人资料任凭熊考君公布。
最后，是羊洛洛的签名、手印，还有日期。
“就这？就一张纸？”龙哥看完，拿着A4纸朝牛哥晃了晃，很是不满。
“不是裸贷吗？料呢？”
牛哥当然已经想好了对策，立刻解释道：
“我知道她放在一个U盘里，但今天出来的时候，真的没机会下手。我下次一定拿到！”
“你怎么确定U盘里面有那些照片？”龙哥质疑道。
牛哥不假思索，迅速回答道：“因为有些不太露的照片是我帮她拍的，然后她关了门，自己拍了一些。后面她给对方发完照片后，我就偷偷看见她就把这些照片拷进了那个U盘，说是留个纪念。”
“可以啊，还留个纪念。”龙哥笑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龙哥就起身走了出去。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又推门回来了，叫道：
“你！跟我过来！”
牛哥一听是叫自己，赶紧跟了出去。刚出门，龙哥就用手往旁边的另一个房间指了指道：
“进去！”
牛哥抬头一看，标的是1101房，心想：哇去，这旁边的房间也被他们包了，看来这里真是这帮人的根据地。看这架势，旁边这个房间里有级别更高的大BOSS啊。
羊洛洛当然愿意进去闯一闯，于是又假装踩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牛哥就被里面的七彩魔球灯给闪到了。房间里除了这个魔球灯随着音乐在旋转，整个就是黑漆漆一片，几乎看不清人脸。
“汪，汪汪……”这时，黑暗里传来一阵狗叫声，把羊洛洛着实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就隐约看见沙发上一个人摸了摸身边的一条大狗，并摆了摆手。
霎时间，音乐停了下来，大狗也不再吠叫。
牛哥努力靠着七彩灯的那点光亮，辨认着沙发上坐着的人。还没等她看清，那个牵着大狗的人说话了：
“你就叫牛婷？”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是的！”
“你跟羊洛洛什么关系？”
“说是给她当助理，其实是免费劳力。”
“那你为什么要揭发她？”
“我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可以走人啊，你何必要背后下黑手搞她呢？”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你们不也在搞她吗？”牛哥不甘示弱。
“哈，看来你很聪明啊。”男人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她是得罪我们了，特严重那种，所以必须让她付出代价。你这个理由，能说服得了你自己，说服不了我啊。”
牛哥憋足了一口气，最后才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我想要钱！”
“哈哈哈哈……”男人继续大笑，“你给她打工，找她要去啊。”
“我想找你们要！”
“哎哟，口气不小哦。”男人乐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你长得漂亮吗？”
“凭U盘里的那些猛料！”
“那可以啊，你先拿来让我看看。”
“现在没有。”
“没有你说个屁啊！”
“相信我，我一定弄到！”
“那等你弄到再说吧。”
“你先给我报个价。”牛哥鼓足勇气道。
“东西我都没看到，怎么报价？”男人有些不耐烦了，“要不你报个价？”
牛哥又是不假思索道：“两万！”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只要料够猛，价钱没问题。”
“你们认识多久了？”突然，黑暗中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牛哥一听，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努力地回忆着，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准备再跟这个女人多聊几句。
“你说谁？羊洛洛吗？”牛哥明知故问。
“当然啦，除了那个贱人，难道还有别人啊？”女人生气了。牛哥又仔细辨认了一番。她确认，这个声音她一定听过，甚至很熟悉。
“三个月不到，我当时在网上找工作时看到她的招聘帖子，说是月薪五千，还有奖金和分红。谁知道她是骗人的，到现在一分钱没拿到。”
“哼！”女人又开口了，“果然是个骗子，贱人！”
牛哥越听越熟悉，但越来越不敢确认这个女人是谁，于是直接问道：
“不知道这位美女是哪位？”
“我就是被她得罪的那位！”女人生气地说道。
“你别乱说话！”刚才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我这个妹妹啊，从小就很娇贵，不能受一点气。”男人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根烟，“你既然说能弄到猛料，那就不能让我妹妹失望，否则她发起飙来，后果你自己懂的。”
“咔、咚。”黑暗中，响起两声清脆的金属开合声。紧接着，“啪”地一声齿轮摩擦声后，一团淡黄色的火苗缓缓地从打火机上窜了起来，照亮了男人周围的那一块地方。
“啊！”就在这一瞬间，牛哥竟惨叫一声，后退了三四步，直接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她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原来，刚才那个声音特熟悉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鹿鹿！
其实，牛哥一开始听到这个声音时，脑海中也曾闪过“韩鹿鹿”这个名字。但她立刻就把这个选项给排除掉了。因为她觉得没这个可能性。
然而，就在刚才打火机被点亮的那一瞬间，出现在火光中、出现在牛哥、出现在羊洛洛面前的，竟然是跟自己认识二十几年的发小韩鹿鹿！
“怎么回事？”男人的烟还没点着，就被牛哥的惨叫声给打断了。
牛哥感到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但同时，她也十分清楚，此时决不能露出马脚，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害怕地说道：
“狗！我怕狗！”
“哈哈哈哈……”男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你看到鬼了呢。”
男人继续点燃了口中的香烟，轻松地说道：“我家大黄，不咬听话的人，只咬不听话的人。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