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水,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年了,在你的心里,有没有过一刻,哪怕只是一分钟,是真心拿我夏书珩当朋友的?”
段秋水不再看他。
“没有。”
夏书珩不再跟段秋水多说什么了,他站了起来,眼里的痛苦不见,周身萦绕着一抹化不开的寒意。
“好,谢谢你这么诚实。段秋水,冬青的事情我是不会这么算了的。我会动用一切我所能动用的资本,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了却残生,再也看不见外面的太阳!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活,你就在这人间地狱中,好好的忏悔吧!你欠我的,我尚且不论,你欠冬青的,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我夏书珩,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了。
段秋水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句。
“夏书珩,你个狗日的你敢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想坐牢,我知道错了,老夏,你原谅我吧,你放了我,我们还做好兄弟……”
夏书珩朝段秋水悲凉的一笑。
“老段,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段。不可能了,此生,我们再也做不回兄弟了。”
夏书珩离开拘所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他没有回家,而是买了两瓶余冬青最爱喝的洋酒,去到了他的墓前。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张年轻的脸充满了朝气,可谁能想到,他的生命就定格在了这个年纪。
夏书珩坐在了墓碑旁,将两瓶酒都打开了,他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将另一瓶酒倒在了地上。
“冬青啊,我来看你了。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离开我们的了,原来,你走得那么痛苦……”
“冬青啊,你在弥留之际,还想着我这个兄弟,可是我对你的遭遇却一无所知,如果我能早一点洞悉这一切,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都怪我……”
“冬青啊,你知道吗?因为死了一个无辜的姑娘,我才发现了段秋水的真面目,不然的话,恐怕这真相就要永远石沉大海了。我认识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律师,是她救了我,也发现了你,我们都该感谢她……”
“冬青啊,你在天国还好吗?你恨我吗?我真的好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特别喜欢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发明。老伙计,你看你这个命,在苦尽甘来时戛然而止,唉,造化弄人啊……”
夏书珩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瓶洋酒都灌进了肚子,喝完之后,他抱着余冬青的墓碑失声痛哭。
哭了很久很久,他竟然看到余冬青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夏,干嘛哭得跟条狗似的,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给你做几个机器蟑螂放他被窝里,半夜变成大怪兽吓死他!”
夏书珩抬起了头,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不是余冬青还会是谁。
只不过,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不曾变老过。
“冬青,真的是你吗?”
余冬青笑得更开心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脸。
“是我啊,如假包换。”
夏书珩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余冬青。
“冬青,你去哪了啊!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余冬青拍了拍夏书珩的后背。
“老夏,别找我了,我去了我该去的地方。你总是那么善良,所以这么多年你都如此自责。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相反,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兄弟。不管你有没有找到我,不管你有没有发现真相,我都不曾怪过你。没有你,可能我早就死了,你已经帮我争取了好几年的快乐时光,我知足了。老夏,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做血脉相连的那种亲兄弟。”
夏书珩几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孩子。
“好,这是你说的,一言为定,谁食言谁就当孙子。”
夏书珩抱着的余冬青,渐渐变得透明。
“老夏,记住,都过去了,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会在天上看着,只有你过得好,我才能安心……”
“冬青!冬青!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夏书珩猛得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余冬青的墓碑前睡着了。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可是这个梦,为何如此真实?”
夏书珩用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他哭着笑了。
“冬青,谢谢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我,怕我难过,竟然托梦给我,我多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啊。我的好兄弟……”
从墓地回来之后,夏书珩一身轻松,他决定把家里留给余冬青的那个房间打开,决定给夏凉讲讲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心里那结不开的结,似乎也消失了。他买了梁小芙和夏凉爱吃的东西,早早的回家去了。
后来夏书珩为余冬青写了一本书,记录了他的生平。
夏书珩总觉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不想让本该登上世界舞台的余冬青,像从未到过这个世界一样,他想换一种方式,把他最好的兄弟留下来。
这本书,竟一不小心成了畅销书。
夏书珩还以他的角度描述了这场官司,他笔下的唐宁,就是女神降临人间拯救苍生的存在,这苍生也包括他。当然,他用得都是化名,而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唐宁没有想到,在拘所的罗曜,竟发了疯似的要见她。
原本她不想理会,和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可聊的,她向来就不是那种会心生怜悯的人,不再补上一脚,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况且,她也从未将这个人人惧怕的明翊特助放在眼里,他甚至连她的对手都称不上。
可是罗曜再三要求见她,唐宁终于不耐烦了,于是,她就去了拘所,好让他死心。
短短几日,罗曜就已经瘦得快脱相了。
往日的风光不在,看来这从云端跌进泥土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唐宁看着罗曜,淡淡开口。
“听说你非常想见我一面,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我来了,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