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围着二楼转了一圈，正要找个小厮问清楚时，却突然在转角被人大力地一抱，下一秒，她就被人压在木柱上。
是容荼。
“票钱不给，还在二楼影响我顾客的观戏体验？”容荼佯装薄怒，“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江旖年把他挡在自己身边的胳膊推开，满脸嫌弃：“你这店里卫生间怎么连个标识都没有？”
容荼乖乖地把手放好，指了指挂在对面墙壁上的标识：“就在这儿呢，想什么呢，这么大字看不到？”
“想着怎么告你性骚扰呢。”江旖年整理整理衣服。
“想我就直说嘛。”容荼嘿嘿一笑，“你先去解决你生理问题，然后我再和你慢慢谈。”
江旖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大步走进了卫生间。
磨蹭了半天才出来，本以为容荼会欲擒故纵地走了，没想到这臭流氓居然就在女厕所门口等着。
“变态行为。”江旖年小声嘟囔一句。
“女生上厕所真够慢的。”容荼说道，“不过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我没让你等。”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
江旖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动作一滞，随后轻哼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哦。”
“我已经帮你揍过他了，怎么算是破了相了。”容荼义愤填膺，“不过渣男拈花惹草，靠的绝对不仅仅是脸。”
江旖年埋怨地瞪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能小点声吗？”
“不光彩也是他的不光彩，你愧疚自责什么呢？”容荼转过身去，“要不是法治社会，我现在肯定一把火把他骨灰都烧出来祭天。”
江旖年知道他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红彤彤的毛爷爷：“票钱。”
容荼抬起手，不借钱，握住她的手腕，向怀里一揽：“不缺钱，缺老板娘。”
江旖年挣脱，未果，眼看路过的人越来越多，急了：“容荼。”
她越挣扎，容荼偏偏不放手，故意靠近她一步：“最近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
“你没有？”
“你能别总缠着我吗……”
江旖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却一下隔着薄衫却扔触摸到的长条疤痕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一下想到了当年那个三脚架学长和他藏青色的校服袖子卷起时手臂上的长疤。
之前在动物园，她确实只确认了他一条手臂而已。
难道……
“人生短暂，喜欢就要互相纠缠。”
容荼狡黠的一笑，附身压下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江旖年后退一步，几乎想把整个身子嵌进墙里，越是后退，容荼便越是逼近。她颤抖的唇很快被男人一口封覆，刹那间微凉触碰炽热，容荼身上清新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令她整个心都跟着下沉。
那个穿着破破烂烂校服，胳膊上纹着纹身贴的少年蹲在学校门口的破洞旁喂猫，留给江旖年一个侧身。
少年的饭卡从口袋里掉出来，江旖年小步过去像做贼一样把卡上的土抹净，不敢直接还给他，跑到食堂挂失，没人认领，过了好久她自己偷偷拿回来珍藏。
制造偶遇，多次相遇，却只敢看着他的鞋尖和背影，连抬头看看他五官的勇气都没有。
少年在晚会的后台放置摄影机，弯着腰，明明是冬天袖子却卷起来，露出一道很长很吓人的疤痕。
高年级的毕业典礼上，她抬头笑着恭喜学长毕业，却只看到学长羞涩的一个笑容和一头深棕色的碎发。
这些场景像电影里的长镜头缓慢移动着，少年突然偏过头来看她，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好久啦。
那是容荼的脸，最周正的五官，配上最恣意的神态，一脸纯粹的笑，强大又孤独，凶猛又天真。
她从回忆回到现实，面前这个男人正喘着浅浅的粗气，满眼攻击性地看着自己。
江旖年下意识地推开他，双手用力抵住他，声音低但有力：“别。”
“怎么？”容荼单手撑着墙，“你以为我会再亲你吗？”
江旖年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未言一语，嘴唇却突然被他再次占有，他辗转反侧，亲的欲罢不能。
“我当然会，不然怎么说我是流氓呢？”容荼一脸得意，抬手捏捏她的脸，“宝贝，够了没，要不要再来一次？”
这次江旖年可不会让他得逞了，从他的手臂上钻出去，连着退了好几步，容荼并未步步紧逼。
“流氓。”
江旖年甩下一句。
容荼勾唇笑笑：“这就流氓了？你想的太轻松了。”
包里的电话嗡嗡作响，总算是救了江旖年一命。
“我妈。”江旖年一边说一边把三百块钱放到木地板上，“钱…票钱……我给过了，你要不要我都放这里了。”
容荼慵懒地靠着墙，看着她落荒而逃，不禁勾了勾唇角。
人在面对心跳过速这种事的时候总是百口莫辩的。
当江旖年摸到容荼手臂上的疤痕那一刻，她甚至有种“这件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也许从九月份底见到容荼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印象里的学长和容荼重合成了一个人，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最最最头疼的是，容荼的亲吻和冒犯，她居然一点也不抵触和排斥。
这天正好是新年后的周末，和多年前的元旦晚会时间差不太多。
她这种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都觉得这是宿命的安排了。
两个人的确有缘，各种有缘，各种错过。但是她刚刚结束一段感情，虽然这和容荼没关系，是她和唐望和地感情出现了破裂。她不会很快进入下一段感情，即使他把感情吐露得再诚恳，何况这样一个容荼和曾经的唐望和又有什么区别？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她实在害怕。上一段感情结束的如此草率，冷静下来想想不光是唐望和的问题，她也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比如过于迁就和忍让、理智掉线……但从感情这方面来说，她还是问心无愧的。
那容荼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