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尹素喜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李嘉图放下了百叶窗。
安娜前来汇报工作，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说道：“华盛那边终于来了消息，露易丝在准备了，现在尹小姐应该很头痛。”
李嘉图坐回自己的位置，问道：“约在什么时间？”
“下周一。”安娜回答。
李嘉图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电子日历，忽而勾唇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安娜想了想，还想说什么，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秘书通报露易丝有工作要汇报。
李嘉图立即示意她进来。
露易丝是来谈关于百联百货价格的。
跟李嘉图共事过的人都知道，她的处事风格当然不会白白将那百分之八的股份送出去。
“我们这边估算出来的价格是3.91。我的意见是，我们既然想要跟华盛合作，分一杯羹，在价格上就要有诚意。”
李嘉图靠在老板椅上，手抻着扶手侧身转了一个很小的幅度，似是在思考这个价格的可行性。
不出十秒，她已经做出了决定，“4.5，这是我的心理价格。”
露易丝凝眉，“我不认为这个价格会说服华盛集团，阳城的项目我们很难继续谈下去。”
“所以，退让就能让他们让出投资名额了？”李嘉图笑了一声，“他们能将会议安排在周一，应该也没有多重视这百分之八。”
她的语调轻缓，让人有点难以分辨情绪。
露易丝琢磨了一下，才说出放在肚子里的话，“但至少，我们已经坐在了谈判桌上，现在是争取的关键时期。”
李嘉图拿起桌面上的钢笔，轻松的转了一圈，“现在我们放在谈判桌上的筹码，你觉得能够谈下来吗？”
露易丝一愣，似才明白过来她的话，张口正想说话。
李嘉图不紧不慢地放下了钢笔，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想清楚再回答。”
意思是，这个问题有坑。
露易丝沉默了半晌，强硬的态度逐渐收敛，“概率是百分之五十，能谈就有一半的机会拿下。”
安娜听她如是说，脸上带着诧异，赶紧补充道：“华盛集团想在阳城开发新城区，但阳城最重要的商业中心就在百联，拿不下百联，项目只会无限期推迟，只要我们死咬着百联，就有很大的机会谈下来。”
李嘉图侧头看了安娜一眼，挑了挑眉，“看来你果然不适合做MD。”
安娜脸色一僵，顿时明白了什么，没再开口。
李嘉图转而看向露易丝，“你为什么不这么认为？”
露易丝呼吸均匀，语调平静：“华盛集团资金链庞大，他们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中心，我们是外来者，硬碰硬不明智。”
李嘉图清楚露易丝办事态度强硬，也跟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
话音未落，李嘉图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窗边。
高嘉资本的办公室就落座在樊城最繁华的CBD，对面就有华盛集团旗下地产公司的办公地，哪里每天都有忙忙碌碌的人走过。
有时候她会站在窗边看，看久了就成习惯了。
她拉开窗帘，让整个城市的光都透了进来。
李嘉图指着窗外的繁华，问：“创造一个商业中心需要多久？”
露易丝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
“华盛财力雄厚，国内工业发达，用不了多久。但人流，人是世上最难捉摸的物种，华盛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引流？这些，我们不清楚，华盛集团同样不清楚。”
李嘉图顿了顿，神色微沉：“时间，才是我们的筹码。”
露易丝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好，我明白了，项目书上会打上你满意的价格。”
李嘉图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对了，还有一件事。”
正要离开的露易丝回头看她。
“尹素喜去华盛，用什么身份？”
李嘉图还未说下文，露易丝立即会意，“我会暂时让她担任IBD的Associate（副经理）的职位。我已经让慧珍将一些复杂的资料复印给她熟悉。”
李嘉图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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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的升职，尹素喜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她还以为慧珍是在开玩笑，直到人事部将热气腾腾的新名片送到了她手上，她才揪了自己的脸一把。
脸很痛，不是在做梦。
但怎么想，她都没从回忆中找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能得到这次升职的机。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
李嘉图该不会因为上次吃饭的事情愧疚了，想要用这种机会弥补她？
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越想越觉得恶寒。
尹素喜还是决定去问清楚。
下班时间刚到，尹素喜就收拾东西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李嘉图，我有事情要问你。”
话音刚落，就见李嘉图穿戴整齐一副正准备离开的样子。
她心情不错的看了尹素喜一眼，“有什么问题路上问，走，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尹素喜一脸懵地看着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挺重要的，对了，带上你的脑子，在路上我要考你前几天的作业。”
“啊？”她没想到小考这么快就到来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嘉图见她一脸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今天星期二，明天就是你交作业的时间，你该不会以为我忘记了吧。”
一想到这事，尹素喜就觉得自己脑仁痛，到嘴边的质问也就没敢再说出口了。
最终她还是带上拿了自己的平板电脑，沮丧地坐进了车里。
新来的司机默默地开车，坐在后排座的李嘉图没有放过尹素喜，直接抬手问她要手中的平板电脑。
“说说看，你都看上那几只股票。”
说话的间隙，李嘉图已经自顾自地打开了她的交易账号，很轻易地就翻出了最近的交易记录。
尹素喜见她这么不见外，犹豫了一下，便老实汇报了：“有几只A股我感觉还挺稳定的，涨幅虽然不大，但每天都能赚一两千块。”
话说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有点赫然，“我最近就是试试水，所以投入也不大。”
这薄弱的解释，让李嘉图冷不丁笑出了声音，“你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尹素喜噘嘴，嘟囔着：“你可以不用这么直接。”
李嘉图没搭理她，盯着平板电脑继续翻看，但意外的是，所翻看的股票都是一片红色，涨幅确实不大，但几乎没有波动在下跌。
她忍不住抬眸看尹素喜：“除了这些就没了？”
尹素喜支支吾吾地接过了平板电脑，打开了美股的交易账号，翻出了一只持续上涨的科技股。
“这只LMN，我上周就关注它了，一直在涨，你看今天的涨幅还是保持在四点一，不过……”
“不过什么？”李嘉图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往回翻看了LMN往期一周的曲线图，越看，眉头越紧。
“我早上去早餐店吃东西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大爷大妈在讨论这只股票，不少人去买了呢。”
李嘉图听到她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大爷大妈，怎么会关注美股？”
尹素喜一拍大腿，满脸的欣喜，掩盖不住自己和李嘉图想到一块去的激动之情，“对啊，这么个涨法不正常，资本家的嘴脸我还是清楚的，这么好赚钱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人尽皆知。”
听她说完，李嘉图抿唇笑了笑，揶揄道：“那你怀疑是什么？”
尹素喜一听她这么问，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司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这才凑近李嘉图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做多啊？”
做多？
李嘉图扬眉，“你知道的还不少。”
头一次被认可，尹素喜有点得意，“我好歹也是密歇根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学习能力不弱，这种东西，看看就会了。”
李嘉图挑眉，没有拆穿她的自恋，“那我是不是要夸夸你？”
“那倒不用，你对我态度好点就行了。”尹素喜连连摆手，很是不要脸。
李嘉图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我对你还不好？破格让你升职。”
尹素喜身体明显一凛，顿时眉开眼笑，“对了，我还想问你来的，你为什么贸然给我升职啊？听说没有两三年的资历Analyst是很难做到Associate的，我现在这样应该没资格的吧？”
李嘉图目不转睛地顶着屏幕上的一个分界点，忽而笑了一下，头也没抬道：“你现在有资格了。”
“啊？”
尹素喜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飞快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娜的电话。
李嘉图拿着电话，毫不避讳地跟安娜交代着工作，“调查一下LNM这只股票都在哪些金融机构手里。”
电话那头的安娜明显还在加班的架势，不一会儿就看出了端倪，“做多？”
李嘉图翘起嘴角，否认道：“相反。”
安娜声音很诧异：“你怀疑他们在做空？”
不等安娜回话，她又笑了一下，“也许，我现在不能确定。所以你还需要调查握有这些股票的金融机构最近有没有借出股票，乙方是谁？”
“好。”
“让贾斯廷尽快将这家公司的股东资料发我，小股东也不能放过，尤其是跟樊城有关的公司，我需要详细资料。”
听着两人的对话，尹素喜满脑袋的疑问。
什么做多，做空……她难理解了，见李嘉图挂了电话，求知欲爆棚的立即追问：“所以这只股票就是有问题？还好我没下手，差点就赔钱了。”
李嘉图将平板电脑递给她，语调平淡，“你想赚钱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你的个人账户也买不了，只能交给公司的融资账户去处理。”
“明知道对方在割韭菜，也能买？”
李嘉图不置可否，“当然。”
尹素喜还想提问，但这时车子已经到了商场的车库。
尹素喜率先推门下车，看到商场的电梯和浮夸的奢侈品门店销售，一脸诧异。
“你带我来这么干嘛？”
李嘉图推门下车，笑着看她一眼，“奖励你实现我做金主爸爸的梦想。”
尹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