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她第一个反应是上班 要迟到了,看了一眼手机,群里今天一早都没有消息,安南早上九点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知道你昨天累坏了,好好休息吧。”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世界像是把她遗忘了似的。
她爬起来去看对面门,还是关着没有动静,正好看见高景梵上楼,她穿个睡裙没穿内衣在里面,赶紧往家里躲。
高景梵叫住她:“嗨!你老板呢?我一大早都联系不上她。”
“我不知道。”尹素喜甩上门,口气非常恶劣地说。她现在看见高景梵就烦,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泄愤。
“嘿呀?这小丫头今天这么大脾气?”高景梵愣了一下,心想指不定有什么事呢,就去拍尹素喜的门,非要听她展开说说,这一拍之下,发现门没关好,尹素喜刚才摔门摔狠了,老式房门没有扣上。高景梵从门外伸出一个头,试探性问她:“你和李嘉图,吵架啦?”
尹素喜翻了个白眼,进卧室关门,换衣服。
高景梵在门外探头探脑:“为什么李嘉图不接我的电话?”
“她不接你电话,你问她去,你问我干什么。”尹素喜在卧室穿上内衣,换了套运动服,对着镜子随便挽了个马尾,她的黑眼圈真的好重。
“你们果然吵架了。”高景梵从来没有见过尹素喜用这么冷淡的口气提到李嘉图。
尹素喜走出来,斜眼看高景梵: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高景梵,打量李嘉图的“男人”之一。他长得高大英俊,穿衣品味一流,眉目间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呵,这个男人在女人的眼里也是相当不错的,
尹素喜内心被强烈的醋意包围,李嘉图是情场里永远的女王,而她算什么?她把自己从电视台踢出去,然后再收留她,为的就是证明顾溪云两任未婚妻天差地别,自己low穿地心吗?
她死死盯着高景梵,高景梵第一次看到她眼里冒着绿光似的神情,不免疑惑中生出一丝忌惮:“怎么了不方便打扰吗?那我出去?”他想赶紧溜。
“你是不是喜欢李嘉图?”尹素喜死死盯着他说。
“这个嘛……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用喜欢两个字来形容是有点不够……”高景梵没想到她问这个问题,有点猝不及防。
“是那种非她不娶的喜欢吗?”尹素喜恶狠狠地问。
“哈!”高景梵用一声尬笑掩饰自己的惊慌,第一次有人这么正面问他对李嘉图的感情,还真的有点受不了。他上下打量尹素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是,李嘉图很重视你,宠着你,但是我和她之间的交情,是生死之交,不是你这种小宠物能理解的。”
小宠物?尹素喜已经被深深的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更加怒视高景梵。
难道她在感情世界里地位就如此低下卑微,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高景梵眯着眼看着她,心里想:小丫头,还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李嘉图要对她这么好。
尹素喜咬牙说:“你的意思是,我不配过问李嘉图的感情生活,对不对?”
高景梵被她言中,挑起眉毛说:“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认为,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要我说有关呢?”与她无关?好歹她曾经是顾溪云未婚妻,是他们这场三角关系里的受害者,是李嘉图爱情的炮灰,她问一句怎么了?
“你不会对她有想法吧?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高景梵笑。
尹素喜已经出离愤怒了,她忍耐了一天一夜的屈辱和嫉妒心已经无法遏制,尤其看到高景梵这张高高在上又傲慢的脸。
她必须对顾溪云忍耐,李嘉图住院了她也不能立刻对她做什么,就连面对沈冰媛,她也必须维持基本的体面。但是高景梵算个屁,他最多就是李嘉图的舔狗之一,裙下之臣之二,给顾溪云提鞋都不配,还天天大摇大摆在李嘉图周围粘着,现在还对她如此羞辱……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给了高景梵一巴掌。
高景梵平白无故被打了一巴掌,目瞪口呆。
她竟然打他?她果然对李嘉图情根深种,爱到心理扭曲!
高景梵遏制着打回去的冲动,他要是打了这个小丫头,李嘉图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或许这就是她的寂寞。
想到这里,他指着她鼻子说:“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你要记住,绝对不要心存妄想,你赢不了。”
说罢,忍住怒气转身离开。
尹素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了他一个耳光,但随即又被他最后一句话激怒。她冲到楼梯对着楼下高景梵的背影叫道:“我难道不知道我赢不了吗?你不过就是跟我一样下贱的舔狗罢了!”
“滚回去吧臭丫头!”高景梵声音从楼下传过来,“裙子都走光了!”
-
中午阳光猛烈,病房里面却被空调调整得温度适宜。但是顾溪云只觉得彻骨寒冷。他几次叫来护士,问她能不能把温度调高。
护士说这是适宜的温度,外面天气很热,再调高就和外面一样了。
他知道,其实是自己心冷。
他看着病床上的李嘉图,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这是他端详过无数次的睡颜,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如此心疼和绝望。因为以前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护不住她,命运太残酷,没人可以护住这朵怒放得即将凋零的玫瑰。
李嘉图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旁边的顾溪云赶紧叫来了护士。
“这里是哪里?”李嘉图心想。她只记得在办公室里和顾溪云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了。人就这么昏睡了过去,那种感觉还挺舒服的。睡梦中顾溪云叫她,送她去医院,她都有觉察,但是只是想这么沉睡过去,不想醒过来。
太累了,她梦里这么觉得。
后来又想起现实里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情,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就挣扎着醒过来。睁眼就是白色,然后看清楚了,眼前是顾溪云。
梦里似乎嗨听见医生问:“家属吗?”
“是我,”顾溪云回答,“我是她未婚夫。”
“不,你不是。”她想这么说,你和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请放弃我。
现在定睛一看,就看见顾溪云和医生出去了。
病房外顾溪云眼睛红肿,医生同情地看着他:“你之前不知道她脑子里长了那个东西吗?”
“她一直没有和我提起,”顾溪云咬牙说,忍着巨大的悲痛,“医生,我还是想问你,有救吗?”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我想这就是她一直不肯告诉你的原因吧。”
“还有多久?”
医生摇头:“不确定。或许是一天两天,也可能一年,十年。”
顾溪云无力靠在墙边。昨天知道李嘉图的病情根源的时候,他还存了一丝幻想,但现在,感觉到无边的绝望。
命运对她太残酷了。残酷到他甚至不能代她受苦,只能眼睁睁看她掉入深渊。
安南走过来,手上提着食盒,同情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顾溪云双手擦了一把脸,哽咽说:“你是指什么,她脑子里长的那个东西吗?”
“嗯,”安南说,“很难接受是不是?一个这么美丽,这么坚强,又这么充满斗志的人,居然是一个将死之人。”
顾溪云再度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她坚持要离开你了吧?”安南同情地说,“她承受的痛苦,绝对不止你少。”
“我早该想到的,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复仇,放不下内心的恨,谁能想到,她只是困兽之斗……太苦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顾溪云痛苦地说,“我多么希望能现在带她回美国,去欧洲或者什么海岛都可以,让她放弃这里的一切争斗,不要再让这些是是非非折磨她!”
“顾先生,有些玫瑰天生带刺,战士注定就要死战场上。我要是你,就不会在她生命里最后的时刻,阻止她想做的事情。”安南淡淡地说,“或许你认为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让一个男人疼在手心,但是这只是你的想法。Amanda不这么想,你要知道为什么她选择高景梵做她的战友,因为比起被疼惜呵护,她更想去战斗。”
提到高景梵,他不免心中一痛,问道:“他早就知道?”
“他不知道,你也不要和他说。”安南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算是我代替Amanda对你的请求,请求你对她的病情保密。”
呵,这件事上,他竟比高景梵更胜一筹。
“我想进去看看她。”他说。
“你答应了吗?”安南问。
“只要是她对我开的口,我没有不答应的。”顾溪云说,然后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表情上恢复了平静,以一种更适合面对李嘉图的神态,推门走进病房。
安南在外面轻轻叹了口气,她也一直在强忍自己眼里的泪水。毕竟跟了李嘉图那么久,她不能让她看不起,李嘉图手下调教出来的人,一切利益为重,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她走进去的时候,顾溪云正轻轻握着李嘉图的手,他看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答应保守她的秘密,也绝不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若下地狱,我陪你一起下。”临走之前,他对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