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急着想要求学，你的师父知道吗？”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凉思羽看着段瑾瑜说道。
段瑾瑜听到这个，愣了一下，良久，都未曾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低迷，段瑾瑜像是很久未说话的声音一般，哑着嗓子说：“不一样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凉思羽觉得现在这样子有些不对劲，但是段瑾瑜才九岁，不像是悲春伤秋的年纪啊！
段瑾瑜苦笑说：“以前的段瑾瑜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他通晓音律，熟读御医馆内所有医书，精通诗文，有时候我出门遇见友人，发现他们都是梁都城里有名的天才，可是现在的我呢？还有什么资格想别的，我试图想要把以前的我还给他们，可是我不是段瑾瑜，我没法成为他，以前的那个我也回不来了，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地方，以前的他是那么骄傲，粉丝众多，群星拱月，即使资源不是那么好，也是个只会演烂戏需要粉丝控评挽尊的美丽废物，可他当初到底因为天生美妙的嗓音和与众不同的性格圈了很多的粉，底子很厚，即使星途也不是那么好走，却比现在要好的太多，现在的他……有些迷茫。
凉思羽沉默了一会儿，为何她没有这种想法呢？可能是上辈子活的太久，以至于来到这里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态，像欧阳正，因为对她很好，出于报答的心理，她为他出谋划策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如果讨好太后能让她以后得一个美好的姻缘，那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这种奇怪的想法她根本不会有，可是段瑾瑜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凉思羽到底不是凉思羽了。
感同身受的凉思羽看着段瑾瑜，轻声开口说：“你也不必烦恼，我曾经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一切都变了，我也不再是之前的凉思羽了……”不过想想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作为荼蘼的那一生，她要说好过，长辈确实在衣食上没怎么亏待她，可就人的一生而言，那将近百年，荼蘼都是以别人的意愿活着，学习茶艺，学习礼仪，文学修养，还有本是世家女子才有资格修习的一切……
本身就是别人嘴里的废物，死了也就那样，偏偏老天和她开了人生最大的一个玩笑，废物又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里没有讨厌的祖父，折磨她的师兄师姐，没有没见过面的生父，抛弃她跑走的生母，没有逼着她学习礼仪，让她背女戒女训的教养嬷嬷……
变成了凉思羽的荼蘼，可以不用整日面对茶具，面对刻板规矩的老嬷嬷，可以上街购买漂亮的衣服，戴她这个年纪才会戴的幼稚的不得了的野花，她这个年纪，本来就该是无忧无虑的，和小姐妹们喝茶赏花，逗猫狗，喂小鱼，可她真的得到这一切，却又让人感觉到，那么的不真实……
段瑾瑜以为她说的是凉家，也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一睁眼，就来到了不认识的地方。”只不过他是直接来到了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历史书上没有这些啊，天知道他来的第一天，都想撞树了。
“那你现在就决定了是吗？再也不学医了。”凉思羽关心的问道。
段瑾瑜点点头，神色之间颇为从容淡定，想来是思考了很久，他说：“我想把自己变回来，可我知道我终究不是原来的段瑾瑜了，现在的段瑾瑜不通诗书不通礼，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不仅不想学会以前的东西，我还想彻底远离御医馆，那里不属于现在的我，我讨厌学习，讨厌每日蹲坐在药草堆里辩识草药，讨厌被司徒拉着去大理寺观看仵作验尸，讨厌为什么还想要变成和自己以前一样的段瑾瑜。”段瑾瑜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止是他们说我很差劲，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甚至想，干脆我要不就啃老得了！”
“啃老？是何意？”凉思羽先前听着还有些难受，这二字一出来，她就直接听不懂了。
段瑾瑜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解释道：“就是……靠父母生活的人！”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凉思羽恍然大悟，将这个词记在了心中，自己也想啃老来着，不过欧阳正好像不够自己啃的，那就只能啃未来的夫君了。
瞧着凉思羽并无什么不适应的表情，段瑾瑜心中腹诽道：‘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怎么之前看自己那么不顺眼的样子。’
凉思羽没注意到段瑾瑜的表情，还安慰他：“如果真的不是一心走仕途的话，向我外公求学也是不错的，至少现在你不太讨厌读书，虽不知道你要学习到那个方面上，但有一点，至少你先得能通读大景的文字。”
“大景？前提条件还是先学会，难道别的地方还有不同的文字吗？”段瑾瑜闻言有些面如死灰。
凉思羽点了点头，见段瑾瑜脸色不太好，安慰的笑笑说：“不用太过紧张，我外公懂得很多别的国家的语言文字，像是以花朝国为主的文字，就是很多国家都通用的文字，像是朔月国，赤狐国和北岳国等等，这些国家并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所以都是学习花朝国的，它们啊，都没有自己的文化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学会了花朝国的语言，你基本就能走天下了！”
段瑾瑜扶着下颌，好奇的问：“真的假的，花朝国这么牛啊！”
“嗯！”凉思羽点了点头，说：“花朝国可能是返古大陆上最厉害的国家了，每代君主都是聪慧过人，执掌国家都是一把好手，不过如今的镇云王花月貌更厉害，在她的统领下，花朝国的国土直接翻了一倍！”
“一倍！”段瑾瑜吃惊的张着嘴巴，见凉思羽少有这么佩服一个人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我瞧你都是一副刻板规矩的样子，很少见你这么推崇一个人，还是别的国家的王爷，小心有人听到报给陛下，治你的罪！”
凉思羽到没怎么生气，语气里都是满满的佩服：“王爷确实厉害，若只是打仗，便不会在众多国家里声明远播，等你成了外公的学生，了解以后，你就知道花王爷是有多了不起。”
段瑾瑜挑了挑眉，他还真的没怎么佩服过人，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长的如何！”
“倒是没有什么画像，但据说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比北境的圣女还要明艳动人呢！”
段瑾瑜无语的看着她：“说的差不多就行了，何时不知道你竟然是个话唠，你说的我又听不懂！”
凉思羽嘴巴一直没停，一听段瑾瑜说这话，也没生气，好脾气的说：“你不知道我才要给你说啊，若是你身子好一些的话，便可自己游历各国，亲身体会了，像是丞相的儿子，就孤身一人前往游学了，如今已八年过去了，要不是没年都有书信，丞相肯定会觉得他去了的。”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外公何时能回来。”段瑾瑜想着，这女人果然都是喜欢有才华的人，看她提起花王爷，用现代的话说，那叫眼里都有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