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轩一直认为自己是优秀的。
当然,他要这么认为也没有错。
在世家子弟中,只有段瑾轩算是勤恳认真,老老实实的去科举,而不是让他爹给他找个差事混日子。
当然,他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坐上侍郎,还是刑部侍郎,和他爹自然是息息相关。
段文博想让段瑾轩接手他的位子。
段瑾轩明白这点,所以做事从不敢懒怠,一件事一定要一再确认,反复强调,才做完。
这样,基本上是不出差错了,可是效率也低了。
但是整个梁都城的人都在夸他,夸他什么呢?
段瑾轩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说他是麒麟之子,说他是青年才俊,官宦子弟中最杰出的那一个,也是官宦子弟中的领头羊。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段瑾轩看着离去的凉思羽,不知怎的,有些难受。
被凉思羽小看了,今天明明才见面,为何就对自己这般不耐?
段瑾轩是没有发现凉思羽急了。
段瑾瑜发现了,凉思羽额头上有些许的汗珠,一向抿的整齐的头发也有些散乱。
“你似乎很急?”
段瑾瑜小心试探着,却被凉思羽一句话顶了回来:“等办完事,再说别的。”
段瑾瑜:……。
嗯,看来是真的很急了。
另一边,就算再怎么慢,到底还是有暗卫,将事情告知了皇上。
公羊浩宇这边正在批阅奏折,突然眼前一花,就有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人跪在自己面前。
公羊浩宇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他身边的暗卫,除非有重要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在自己没有传召的情况下,自己出来的。
他站起身,绕到暗卫面前,冷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的话。”暗卫恭敬的说:“今日太子殿下出宫,路遇了西街的拍卖行,正好撞上了朔月,宋国还有西燕几个国家在商议事情。”
“大胆!”皇上咬着牙,哼哼的笑了出来,好大的胆子,以为他们大景无人吗?
商量事情,居然敢在皇城里,天子脚下进行着这些勾当。
“那三司为何不上报?”公羊浩宇突然想到,三司是需要保卫皇城,做事基本一个字——快。
这三个人都到了大景,没有道理在自家地盘上还发现不了的。
除非……
公羊浩宇眯起了眼睛,这是他惯常动作,一旦有了怀疑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果然,暗卫说到:“回陛下的话,三司怕是有别国细作,而且地位估计也不会低。”
“呵!”果然不出他所料,公羊浩宇心中有火,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挥倒在地,其中还有几本打到了地上的暗卫。
但是暗卫显得十分习以为常,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到让公羊浩宇冷静了下来,看着旁边一副如同泥胎木塑的赵福瑞,皇上转过头,看着暗卫问道:“所以,太子他们遇见了危险?”
一国储君若是在自家国土上被人所害,这打的可是他公羊浩宇的脸!
不得不说,天家父子无情,而公羊浩宇的薄情更是在这层基础上又添了几分冷血。
对于他来讲,自己的面子和权利大过一切。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储君没了就是动摇一国的根本。
虽然说,阿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但也抵不上的泼天的权势。
看着暗卫想要说什么,公羊浩宇脸色暗了暗。
“你站起来说话吧。”
暗卫这才站起身,蒙着面也能看清他的迷茫:“奇就奇在,不仅没有事,太子殿下还活捉了图谋不轨的这三人。”
“怕是要打草惊蛇了。”公羊浩宇皱起眉,按照旁人,早就夸赞自己的孩子有勇有谋。
毕竟人家敢来你地盘撒野,肯定有后手准备。
但是公羊浩宇是什么人?
无事还能挑出三分错,虽然他‘宠爱’公羊炯,但是他就是想挑毛病。
没想到,暗卫说:“不仅没有惊醒,而且太子殿下还控制了整条西街,听一直跟在殿下身后的死士说,花朝也和这几人有所勾当,殿下索性将整条西街都封锁了起来,不许旁人进出。”
公羊浩宇不说话了,这不是他儿子的作风!
一向残忍,戾气极重的人,突然有脑子,换谁都不信。
“这不是他做的吧。”想通以后,皇上肯定的看着地上的死士。
“是,陛下圣明。”
果然是这样,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自己的废物儿子是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不过又是谁在背后暗中策划的呢?
他可是不遗余力,花费了不少代价和心血才把他培养成这么讨人厌的样子,若是他身边还有信任太子,愿意追随他的有识之士,怕是这位能气的当场吐血。
“谁做的?他还做了什么?”现在最让皇上感兴趣的是这个人。
“是凉思羽。”
“凉思羽?凉思羽是谁?”
皇上一时有些想不起,但是这个凉姓,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欧阳正那个老匹夫家中的外孙女吗?”
言语间竟然是连凉子谦这个人都不提了。
旁边的赵福瑞有所察觉,低着的头,流出一丝微笑。
只是这笑意中,夹杂了几分嘲讽和了然。
陛下他虽然冷血冷情,私底下再怎么讨厌这些规矩体统,但是面上也要遵守。
即使他自己并不喜欢这些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理论,甚至在他眼里就是个没什么用的鸡肋。
毕竟这位当皇帝不靠这些积攒名声。
但是他要求别人做到,不然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对自己子女父母尚且不关心甚至还欺辱的人,本身能好到哪去。
加上还编排皇家,这段时间御史台不停递奏章,而皇上却没有回应,也没有斥责,更没有帮着凉子谦辩驳。
这点加大了御史台的不满和士气。
皇上都默许了,还不上折子表明自己立场?
可怜的凉子谦,最近一直告病在家,把十几年来都没有休的假一次性休了。
还上折子,写了自己的罪状书。
陛下看都没看,直接发了回去。
嘴上说什么来着?
不听无病呻吟之词,此话如妇人之言,无可取之处。
说句难听话,就是骂凉子谦扭捏做作,小家子气。
皇上的心思,你别猜,他能做的事,你也别附庸风雅。
别到最后,自己进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