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左无忌问。
“怎么，不记得了？你先前背叛了两个人。”楚秀心笑道，“相对应的，有两个贵人会来助你。”
左无忌条件反射问道：“不是全加在吴姬身上了吗？”
问完，他自己愣住了，尚完好的那半张脸，一点一点变红，他慢慢低下头，喃喃道：“是吗……并没有加在吴姬身上啊……”
楚秀心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难怪这么久了，他们的感情毫无进展，怎么看都是吴姬一头热，原来是他这里出了问题。
“怎会呢？”她自然不会让他继续误会下去，解释道，“一人对应一人，绝不会叠加在同一个人身上，你既然如我所愿，背叛了三个人，理应得到三名贵人。”
那一刻，左无忌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失望。
“倘若都加在吴姬身上……”他忍不住想。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规矩是艳鬼定的，他作为一名画奴，根本没资格跟她谈条件，只能接受一个选项。
“谢主人。”他恭恭敬敬，好似一切为她着想，“对了，少主现在就在外头，他说，今天若还没个结果，就要把画给烧了，再将画师给杀了。”
“……呵。”楚秀心一声冷笑，“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带我出去。”
她做好了再一次见少主的准备，岂料出去以后，竟发现外头一团乱，左右四顾，发现少主竟不见踪影。
左无忌急忙越过嘈杂的人群，寻到吴姬身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急报。”吴姬心事重重道，“锦衣卫已经发现了我们，正调遣人马过来抓我们，你快收拾收拾，我们要走了。”
指挥所。
“发现了他们？”沈临一脸好笑，“还调遣人马抓他们？”
“没这回事吗？”楚秀心问。
沈临耸了一下肩，然后摇摇头。
那这消息怎么回事？哪传来的假消息？
楚秀心跟沈临都不得其解，直到过了几天，突然得到消息，说发现了少主等人的踪迹。
倘若没有先前那事，俩人不会多想，但现在，俩人对视一眼，沈临问：“消息从哪来的？”
“一封匿名信。”眼前的锦衣小旗回道，“事后调查，送信的是城里一个普通百姓，没正经营生，偶尔替人跑跑腿，收点小费，这信是别人要他送的，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
多半是查不出来了。
就算查出来，多半也不是真正的写信人，也是一个收了钱，帮忙送信的，只不过送信的对象是普通百姓。
滴水不漏，“他”一贯如此。
沈临呵了一声，让人先出去，之后转头对楚秀心说：“要不要玩大一点？”
楚秀心一楞：“你想做什么？”
“那边只知《艳鬼图》认了左无忌为主，知道《艳鬼图》有什么能力吗？”沈临问。
楚秀心摇摇头：“那边如今正忙着逃跑，没空理《艳鬼图》的事，少主不问，左无忌不会主动提，他甚至会想方设法隐瞒有关《艳鬼图》能力的事。”
“那就好。”沈临笑，“你对他说……”
山林之中，一群人川流而行。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少主也不肯亏待自己，让人举着轿子，抬着他在林间行走，其余人自然没有这待遇，都靠自己的双脚走路。
左无忌怀抱《艳鬼图》，走在队伍当中。
转移阵地之前，少主回来过一次，那一次《艳鬼图》终于当着他面，开了一次口，钦定他为画主。
“你有什么能力？”少主急匆匆问。
可《艳鬼图》不肯理搭理他。
又问了几句，见她还是爱理不理，少主自觉失了面子，不由得恼羞成怒，若换了以前，只怕当场就把画给烧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便按耐住性子，把左无忌喊来。
“画暂时由你保管。”少主冷冷道，“一旦发现《艳鬼图》的能力，立刻上报给我！”
左无忌明知道《艳鬼图》有什么能力，却目光一闪，装成不知道的样子，低低应了一声：“是。”
硬生生改变另外一个人对自己的感情……
这种事，当真能被少主知道？
“他会任凭我拥有这种能力？”左无忌看了眼轿子方向，忍不住心想，“还是杀了我，好让画主的位置空出来，自己上位？”
左无忌不敢赌，尤其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但又想不出别的主意，一时半会，只能拖。
“报！”探子回报，“前面有个镇子，可暂作歇息！”
一群人又累又饿，闻言精神一振。
那是个不大的镇子，商铺不多，货物也很少，更没有客栈，一群人便各自找了个民家歇下，反正相互距离又不远，喊一声，彼此都能听见。
夜里，左无忌抱着画睡觉，因晚上吃的是腌菜，太咸，故而灌了许多水，到三更天的时候，辗转反侧睡不着，起身寻茅厕。
一推开门，他楞了下：“你怎么在这？”
“好巧。”这家的男主人仿佛真的是碰巧路过，“你也起来放水啊，一起，一起。”
茅厕门前，男主人热情的让他先进。
左无忌被他的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他前脚踏进门，岂料男主人后脚也进来了，还顺手把门给关上。
左无忌骤然变色，以为碰见了传说中断袖分桃者，冷冷道：“我不是那种人！”
男主人一楞，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也不是那种人……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最好别等天亮，今晚就走。”
左无忌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镇上这几日来了许多陌生人。”男主人说，“有的卖粮，有的卖药，有的卖衣服，这些你们都买过，还有不少住进了他们家里。”
陌生人？
一个俩个倒还好说，但许多是指多少？再联系到他们卖的东西，粮，药，替换的衣服，简直像故意等着他们这群人一样。
毕竟他们是得到急报，临时更换阵地，轻装上路，不可能携带太多东西，只能路上补给，为免引人瞩目，不会从大商人或者商行手里买，只会走小宗生意。
但若是这些小贩将总量一加，统计在一张单子里，上交给锦衣卫呢？
左无忌一向小心谨慎，当即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少主，但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主人叹了口气：“许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夭折的弟弟吧。”
左无忌看着他那张与自己没一点相似的脸，心想：真有这样巧合的事？
他向来不信什么巧合，回到卧房之后，拿出《艳鬼图》问：“是你吗？”
“你说呢？”楚秀心笑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左无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找到了真实答案，“他就是我的贵人吧。”
“他是一个。”楚秀心道，“还剩一个。”
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左无忌再不停留，连夜找到少主处，跟他汇报了这个情况。
少主听完，紧盯着他手里的《艳鬼图》：“是她提醒你的？”
左无忌心里一个收紧，恭恭敬敬回：“是。”
少主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聚焦在《艳鬼图》上：“说说，她有什么能力？”
“……是运气。”左无忌依旧恭恭敬敬的，张嘴却是谎话，“她给了我逢凶化吉的运气，比如这次，我就是起夜的时候，偶然听见宅子里的男主人跟老婆聊天，提起这几日镇上多出来的陌生人，才觉出不对的。”
见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少主流露出一丝失望：“运气啊……”
果真是运气吗？
指挥所。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叠叠情报连夜送进来，放在各个中高层面前。
“大人。”常遇夏看了眼情报，有些不解地问，“既然已经寻到了他们的行踪，为何不立刻派人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该说是裴御京高看了少主，还是低看了锦衣卫，亦或者……他干脆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锦衣卫把少主给解决了，回头两手一摊，推脱一句：“我也没料到，他竟这样不争气，都已经提前通知他了，他还是没跑掉。”
滴水不漏，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这正是裴御京的作风。
“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沈临笑，“我在他们内部，发展了一个内应。”
一群人立刻哄哄闹闹商量起来，毕竟这么多年了，别说发展内应了，他们连人都找不到，这群该死的探子活像一群幽灵。
“敢问大人，这内应现下是什么职位，在敌人内部地位如何？”有人问。
“现在？”沈临躺在椅内，摇了摇头，“现在不过是个打杂的无名小卒。”
“这……”
“所以我们要帮帮他。”沈临笑，“帮他力挽狂澜，救众人于水火之间，帮他积累足够的功绩，成为敌方高层。”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如果成功——”沈临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一下，“那么从今往后，一旦敌国有什么针对我国的计划，我们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环视了一下众人，他意味深长一笑：“甚至还可以透过这个内应，对敌人发号施令……这个计划，谁赞成，谁反对？”
又一阵议论纷纷，他的铁杆狗腿常遇夏第一个站起来：“我赞成！”
“那……我也赞成。”
“赞成。”
“弃权。”
“我赞成。”
最后一票弃权，其余全部赞成，通过了沈临的提议，在左无忌看不见的地方，一群贵人正在为他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