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落在青年的双眼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光晕下根根分明。君野皱着眉翻身，长腿一动，枕头无声滚落到地上。
07：00AM，闹钟响起。
他不耐烦地伸出胳膊，摸了一下闹钟，却摸了个空。
闹钟声音很奇怪，忽远忽近，还伴随着细小的嗡嗡声。
君野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瞥了一眼，只见一个扫地机器人背上驮了个电子钟，在房间里窜来窜去，犹如3D环绕，还嚣张得撞到了他的腿上。
他皱着眉头，火气一下起了，抬起一脚就想踹，扫地机器人却又贱兮兮地转悠走了，窜进了柜子底下。
等等，哪里来的扫地机器人？
AI精灵打开了音响，主持人一本正经地播着不太正经的新闻：“一项研究证实，爱读书的人更长寿，每天看书半小时可增寿两年；某和平奖得主发现了一个有效减少交通事故的方式，那就是——不要生气；鲁氏集团发言人表示，他们最新研发的X+1型衣服，可以自动调节温度，让你的身体想冷就冷，想热就热……”
窗帘被人拉开，灿金的阳光大片大片洒落进来，刺眼不已。
君野终于没了睡意，撑着胳膊坐起身来，凉被缓缓滑落下来，露出宽阔的肩膀和一片结实的胸膛，就见窗边站着昨晚上那个可恶的小魔女。
她灿烂的笑脸映入眼帘，语气轻快：“早上好呀，阿城。”
“……”
君野拽了下被子。
他冷着一张脸，没有睡足的男人，浑身低气压：“你忘记昨晚说的话了？你不遵守游戏规则。”
扫地机器人从柜子底下挪了出来，像一只殷勤的狗腿子，乖乖把闹钟送到悠笑的脚下。
悠笑弯腰，把闹钟关了。
“我不得不进来。”
悠笑知道他不喜欢她这么做，她本来也没想要再破解一次密码锁，只是十分钟前，她监控到有个人故技重施，又从阳台翻了进来，还在他的凉水壶里加了什么药粉。
她不放心，只能进来。
不过，君野显然不信她。
她把这件事告诉君野后，他只是嘲讽瞥了她一眼说：“哦是吗？那一会儿把凉水壶拿去送检，然后报警。”
悠笑愣了一下：“我倒掉了。”
“那个人呢？”
“他很警惕，戴着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很难从监控里确定他的身份。”
君野似笑非笑，等着她继续编。
他昨晚就注意过，她身上的衣物、饰品，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品牌，但质地非常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她的眼神明媚清澈，皮肤吹弹可破，双手干净光洁，说明平时就养尊处优，家里至少是个中产。她的家人应该清楚她的精神状况，但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上门来，把这神经病带走呢？
悠笑还在捶胸顿足道：“我不该倒掉那些水，我只是想着……”
“……哦。”
“唉，下次我不能犯这种错误了。”
君野磨了磨牙，提醒她：“你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没那个必要吧？”悠笑不仅没离开，还走到他床前，振振有词地说：“你穿衣服的同时，我可以帮你叠叠被子，整理一下屋子，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做事更有效率。”
君野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帮你搭配服装。”她毛遂自荐：“毕竟我脑海里储存着海量的时装穿搭，可以快速根据你的衣橱，选出适合你的风格搭配。让本就英俊帅气的你，更显卓越气质。”
君野：“……”
悠笑见他没动，思索了一下，明白了他的顾虑：“我只是个人工智能，跟你的智能家电差不多，你不用介意我的存在，用不着害——”
骤然，眼前天旋地转。
君野拉住她的手腕，猛地用力，转眼间她就被压在了下面。
两只细长的胳膊被他单手紧扣，狠狠压在头顶。
寂静。
她终于消停了，不说话，也不乱动，只是直直望着近在咫尺的君野。
君野俯视着她，眼中一片如墨漆黑，透着几分冰冷和锐利。尽管动作如此暧昧，他却没什么情绪，对底下活色生香的少女也无动于衷。
他轻轻“呵”了一声，突地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廓边暧昧地说：“还是说，你喜欢这样？”
他的声音旖旎，压低时尤为撩人。
以前校内论坛就开过贴吧讨论，君野要是愿意对一个女生展开攻势，谁能有那个招架力？不过此时此刻，他并非故意撩人，反而带了几分轻蔑和冷漠，换个正常的女生只怕如坠冰窖，顾不得那些暧昧——因为她会明白，他看不上这种倒贴。
只可惜，不管君野是什么情绪，冷漠也好，暧昧也罢。
悠笑都感受不到。
脸不红、心不跳，就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她只是有点疑惑：“阿城，你的心跳有点快。”
话还没说完，她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中，整个人都被被子包裹了起来，被紧紧缠绕在了里面，裹成了一只严严实实的蝉蛹。随后她身是一轻，他起了身，开了这张床。
他想做什么？
悠笑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人类思维的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片刻后，她挣扎着从被子里出来，花费了好些力气，君野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
落地衣柜前，君野的半个身体沐浴在淡金阳光里，身材挺拔。
他已经穿上了长裤和白衬衣，正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听到动静，只是斜斜睨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悠笑迎着他的目光，从床上跳下来，开始整理床铺。
过了会儿，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刚刚问我脸皮厚度，我应该比你厚一点。”
君野淡淡说：“看出来了，不用强调。”
悠笑的行为举止殷勤、狗腿、不折不挠，在那样暧昧的情况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就是一个历经千帆的老司机，可她的目光真的很纯净，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据说，脸皮波的人容易害羞，就像你刚才那样。”悠笑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心跳。那一瞬间，你的心跳从一分钟六十七次，上升到了一分钟九十五次。医学研究表明，心跳太快对身体不好，我建议你控制一下自己。”
君野：“……”
“微表情说不了谎，”悠笑言之凿凿，“比如说你现在，除了害羞还有一点愤怒的成分，这就叫恼羞成怒。”
君野：“…………”
君野不想再跟她废话一个字，直接把她扔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