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悠笑当时就一个念头。
她进入这层楼后，就感觉极其不自在，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在别的地方都下意识会连接监控，上了这层楼之后，反而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这里不止是信号干扰器。
“我们得立刻走。”君野当机立断，拉着悠笑就要走，“电脑都别管了。到了有网络的地方，再去销毁监控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话音还没落下，嗡嗡的报警器声音已经被拉响。
整栋楼就好像被打破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了狂风巨浪。
“阿城，你先走，我把这组数据传完。”悠笑没有着急，她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只要离开了这一层楼，不管怎么着都能够脱身，“再三分钟。”
“不要管数据了。”君野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把她往外拉走，“以后有的是机会，监控记录也可以销毁掉，但要是我们被抓了个正着，才是最难办的。”
悠笑只能放弃传输数据，被君野拉着下楼。
不能做电梯，只能从楼道走。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这里空旷阴沉，因为没有窗户，就算时不时亮起声控的节能灯，也令人感觉阴森压抑感扑面而来。随着不断盘旋的楼梯往下，他们看到了一楼的大门，明亮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
“到了。”君野松了一口气，一边问，“监控搞定了吗？”
悠笑说：“嗯，搞定了。”
君野说的没错，虽说13层没有网路，他们想要的电脑数据有些麻烦，但监控整栋大楼都是一体的，只要到了有网络的地方，悠笑就能立刻找出他们刚才那段监控，直接删掉。
“好了，我缓一下。”君野做了个深呼吸，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他之前奔跑过。
几秒钟后，两个人朝大门走去。
大门却正巧在这个时候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因为背着光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但从衣着看来应该是保安。君野发现这一点后，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真的保安，他至少应该开口问一句“怎么还没走”“你们怎么从这里下来”之类的话，但这个人什么都没问。
念头闪过，只是一瞬间。
随即见保安一言不发，就朝两人冲过来，君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念头——而且还有更多的疑点，这个保安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单纯的保安，既不询问也不做别的，上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架势，保安冲到两人，直接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刀来。
君野脸色一变，下意识把悠笑挡在身后。
君野拿过散打冠军，跟这个保安刚一交手，就觉得他的路数很不简单，就算是他应对上都有些吃力。保安沉着冷静，气势迫人，几乎是压制的姿态。君野招架本来就有些吃力，对方手里还有刀，一味的防守也是节节败退。
“阿城，我来！”
悠笑看出来了，从斜面铲出一脚，狠狠踢中了保安腰侧。
保安脚下踉跄了一下，讶异地看了悠笑一眼，完全没想到女孩子的一脚能有这么大的力道。还来不及多想，悠笑又从另一边攻击，矮身避开了他的刀子后，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只听砰的一声，保安狠狠摔在了地上。
“快走！”悠笑跟君野立刻打开门往外跑。
但就在出门的一刹那，保安已经翻身起来，挥着刀再一次扑来。
悠笑已经从半敞的门瞥见了外面有别人人赶过来，算算时间，根本没空再跟着保安多纠缠，她本来想截住保安的手臂。谁知道保安直冲君野刺去，她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快步迈到君野身后，用手臂挡住了这一刀。
保安一刀下去就愣住，那一刀，根本不像是砍中了一个血肉之躯的人，那个女孩子竟然半点痛意都没有露出来。看她的手臂也没有血迹渗透出来，难道砍中只是他的错觉？
就这么一愣，悠笑已经飞起一脚，狠狠将他踹飞。
保安骨碌碌滚在地上，再爬起来，眼前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他皱起眉头。
看来那位先生交代的事情，他完不成了。
他从后门离开，那里有一条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偏僻巷道，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直接脱掉保安制服扔了。
“做得很好。”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
保安寻声望过去，才发现逆着光的地方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正抱着手臂斜斜靠在墙壁上，手指间夹了一根烟，明明灭灭猩红的亮点。
“枫言先生。”保安走过去，歉意道，“我刚刚失手了，根本没伤到他们。我在这行讲的是信誉，钱我退你一半吧。”
枫言找到他的时候，只是说想教训一对男女，必须让两人挂点彩。他当时觉得这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一对还在上大学的小情侣也值得他出手？而且，他去哪儿堵人不行？怎么非要他来这个恒阮公司装个保安？他信心满满地过来，准备大展身手，谁知道，竟然差点翻了车。
回想起来，那个男的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女孩子的身手……怎么说呢，像个精密的机器一样，半点差错都没有出过。还有她那个力道……真不像是个女孩子。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不用，我说了，你做得很好。”枫言把烟蒂扔掉，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张明媚的脸没有一分一毫的阴霾，“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给你加钱。哦对了，刀还给我吧。”
一把刀，至于特意要回去吗？
保安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把刀还给了枫言。
“谢谢。”
枫言道了一声谢，转身走了，从他那轻快的脚步还有他哼着的歌来看，枫言的心情非常好。
保安目送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心，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
不过，这个单子，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就是了。
……
另一边，君野和悠笑回到了公寓。“太险了。”君野揽着悠笑的肩膀进门，“遇到这种状况，不要想着逞强。你以为他们是文明人，其实都是流氓。”
“知道啦，你一路上已经叨叨了很多遍了。”
“你嫌我叨叨？”
“当然。”悠笑理所应当地说，“我是人工智能，听一遍就能记住。”
君野白了她一眼：“那也不见你照做。”
悠笑有些讪讪的，这不是觉得自己凭实力完全能搞定吗？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君野受了点轻伤，再小心，还是被刀子划出了点小伤口，嘴角上也挨了一拳，现在一片红肿。
悠笑拿了医药箱，坐在沙发上帮他处理伤口。
悠笑用碘伏小心翼翼擦了一遍，上了药，用白纱布包上，一边说：“我早说过了，遇到这种事情就不要挡在我面前，让我来保护你不好吗？我这个身体一般的刀具可是……”
话还没说完，她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衣服的袖子已经破了。
很显然，君野这时才看到她被刀子划得裂开的衣服，他焦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先开了她裂开的袖管，他的脸色霎时苍白一片。映入眼帘的是可怖的一幕，衣服底下，她的皮肤已经被划伤了，当然没有血迹这种东西，但透过表层的皮肤伤口，隐隐能看到内里的机械骨骼——跟人类不一样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