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笑看了看紧闭的浴室，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没能送出去的浴袍，有点茫然。
不是他自己说，希望有人给他送睡袍的吗？为什么送过去，他又要拒绝呢？脸色还那么难看，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她什么做错了吗？
悠笑又敲了敲门：“阿城，你不要睡袍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青年白皙修长的手。
悠笑把浴袍递到他手上，想要挽救一下局面，就夸奖了一句：“不要害羞，你的身材很好。”
其实刚才打开门的瞬间，她就下意识扫描了他的全身，得到了一组数据：
“君野，男，身高187cm，体重约75公斤。九头身，黄金比例。”
说完那句话，悠笑觉得还少了点作证，又真诚地补充了一句：“真的，特别好，不管哪方面都是卓越水准，远远超过普通人。”
回应她的，是一声巨大关门声。
砰——！
悠笑呆在那里，再次茫然：“为什么又生气了？”
……
浴室里。
啪！
君野的手掌狠狠拍了一下墙壁，气得不行。
被看光了。
他手掌撑在墙壁上，唇角倨傲地抿起，结实的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然而侧面的镜子里，却映照出他通红的耳根。
他花了十分钟，才把情绪平息下来。
十分钟后，君野换上长款睡袍，换上一副淡定的表情，打开门走出去。
地上的脏衣物不翼而飞，散落的书籍整齐叠放在一边，墙上歪倒的挂画被扶正，茶几也变得纤尘不染……
打扫卫生？
她还真把自己当田螺姑娘了？
君野站在焕然一新的客厅，微微皱眉，他的那些机械零件呢？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阳台传来，那里没开灯，隐隐能瞧见一抹优美的剪影，正在夜色下忙碌着什么，随后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响起。
君野想起浴室里的那一幕，耳廓又有些发热。
他莫名觉得有些没安全感，拢了拢领口，又把带子系得紧一些，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奖杯，非常刻意地把奖杯摆在了茶几上。
做完这些，他才打开冰箱，拿出玻璃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与之同时，他手机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发件人是一串号码，他没有存，但知道是什么人。
君野微微皱眉，不由又瞥了阳台一眼。那凌乱的黑发湿漉漉的，额发微微垂落，衬得那双凤眼也好似浸在了一片空濛的水色中。
悠笑回到客厅，看到他眼前一亮。
刚刚她又琢磨了一下，还上网搜索了一下怎么夸人，又有了心得。她刚刚好像太直白了，按照网友的说法，应该用点形容词。
于是，她走过去就说：“你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
君野：“……”
有一瞬间，君野以为自己的衣服没穿整齐，浑身不自在。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茶几上的奖杯，示意她看上面的字体——
第56届散打亚洲杯，冠军。
“这是你的吗？”
君野矜持地点了点头：“上个月刚拿，获胜只是侥幸。但是普通体格的男人，放倒七八个并不算太难。”
她捧场道：“不愧是阿城，太厉害了。”
君野狐疑地挑了下眉梢。
他的意有所指，她是装傻还是没发现？
“过来坐吧，我们聊聊。”君野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将手机背扣到另一边的桌上，录音的界面一闪而过。他声音温和平静：“客厅变得整洁多了，谢谢你。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呢？”
悠笑顺势坐在他旁边。
君野指了指对面：“你坐那边。”
悠笑撇了撇嘴，听话地坐了过去，谁知道那个单人沙发突然往下塌陷，她飞快稳住了身形，很自然地保持了坐姿，实际上重量全压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姿势很淑女，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坦然回答：“通过你的手机定位。”
“具体一点可以吗？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去Moonlight？谁告诉你的？怎么打开这里的密码锁？”
“我入侵了你的手机，看到了上面的信息，就去Moonlight找你啦。之后，你离开了Moonlight，我就定位了你的手机，知道了你住在哪里后，就来了公寓。”
说到这里，悠笑皱了皱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本来我打算敲门，这是一种礼貌。”
“然后？”
“我无意间发现，有一个人从阳台上爬了进来，我很担心，就直接开了密码锁进来。”悠笑拍了拍胸口，顺便点评了一下，“还好那个密码很好破解，只花了我三秒钟，不然真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
君野的嘴角抽了一下。
她还有正当理由了？
“哦是吗，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大概听到了动静，很快就溜走了。看样子十分鬼祟，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坏事，想起来就令人后怕。”
“还有呢？”
“还有的话……进来后，看你在洗澡，就参观了一下你的公寓。不得不说，这里虽然有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儿，但还是太乱了一些，考虑到杂乱的环境不利于身心健康，我就帮你整理了一下，还帮你修好了洗衣机。”
悠笑说到这里，就陷入了美好的憧憬，笑了起来：“你不喜欢做这些杂碎的事情没关系，以后就有我帮你了。”
他说要详细，她就真的很详细。
只是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参观了一下”“密码很好破解”“以后有我帮你”，不仅毫无侵犯他人隐私、强闯民宅的自觉，她的姿态还十分放松自然，就好像她出现在这里本来就理所应当一般。
能把违法犯罪说得这么清新，也是独此一份。
君野自诩见过大风大浪，都被她给震住了。
他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不得不说，你对我很了解，知道我的很多信息，难以置信……我在今天之前，甚至没有见过你。我很感动，你为了跟我在一起，竟然不惜触犯法律。”
悠笑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很好，又多了一条蔑视法律。
君野对她的甜言蜜语无动于衷，听了这句，只是幽幽叹息了一声：“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她严肃道：“我不是人，我是AI机器人。”
“……”
君野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肯定喷了。
“我太感动了，这么重要的秘密，你竟然告诉了我。”他从善如流道：“这么说的话，你可以更好得照顾我？”
“当然，我各方面都非常优秀，超出了人类一大截。”
悠笑的双眼弯成了月牙，亮晶晶。
不可否认，她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不是咄咄逼人的美艳，也不是宁静淡然的秀美，而是一种散发着生机的清新动人。
看着她，有一种放松、减压的感觉，就好似在这繁华匆忙的城市里压抑得透不过气来时，最需要的那一口氧气。
可惜，有点神经病。
君野微微一笑：“那么，你现在可以下楼帮我买杯热咖啡吗？我想试用一下我的福利，毕竟，一般女孩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悠笑拒绝了：“楼下没有咖啡店。”
“有的，在街对面的拐角处。”
君野语气肯定。
很显然，眼前少女的性格有一些缺陷，他虽然无法准确描述出来，却有自信让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我入侵过这片区域的监控，只要看一眼，就不会记错。”
君野的笑容冷了下去。
君野的长相有些高冷，狭长的凤眼也很容易显得傲慢，只是因为他比较爱笑，大家都以为他平易近人。但当他不笑的时候，冷漠和距离感就扑面而来。
“既然如此，那就冒犯了。”
他站起身来，抓住悠笑的胳膊，强行带着她往外走。
悠笑没有反抗，只是困惑地望着他。
下一刻，她就被扔出了门外。
悠笑不明所以，对上他的眼神后，又自以为领略了他的用意，耸了耸肩膀：“那好吧，我去别的地方给你买咖啡，真是拿你没办法。”
一副面对无理取闹的对象，很有男友力的样子。
君野嗤地一声笑了。
他单手扶着门框，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尽管眼角眉梢带了一缕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
跟他比起来，她显得太过娇小。
她微微仰着头，看起来懵懂无害，非常具有欺骗性。
君野有些可惜，要是正常情况遇到的女生，说不定他真会有一点点心动，但也仅仅一点点而已。
对他来说，爱情是奢侈品，而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浪费。
“你很漂亮，对你这样漂亮的女生，我真的不想太粗鲁。”
君野晃了下手中的手机，语气温柔得好似天边软霞，说出的话却是威胁：“刚刚你说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了，你的样子监控里也一清二楚。所以，以后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叔叔了哦。”
悠笑呆呆望着他。
直到砰的一声，房门在眼前紧闭，她才眨了一下眼睛。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是骗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