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笑心里却在想，原来她是这样变成人工智能的啊。
她脑海里有曾经的回忆，却一直不明白自己变成人工智能的原因。
原来如此。
当慕北城真正来到她面前时，她只觉得有些熟悉，认为他长得像君野，但从头到尾也没有认出他来。
“我老了。”慕北城笑了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阿城了。但你没认出我，我还是难过了很久。”
悠笑在思考的同时，慕北城也在审视她。
他期待中，她知道真相后会热情拥抱他，然后把君野抛之脑后的画面没有出现。当然，他对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她只是个人工智能，人类的情绪和情感都没有，她也不懂。但是，她却在另一件事情上犹豫了，他能看出来，她无法在君野和他之间进行抉择——
这种人工智能不该有的情绪。
慕北城觉得新奇的同时，也有一些说不清的失望。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呢？”悠笑很快又问，“你一直用慕教授的身份，这是为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的身份。”慕北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柔和明净，像云霞一样温柔，“悠笑，你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就没有别的事情想问我、想跟我说吗？”
悠笑说不出话来。
“你难道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君野，属于李爱悠，而不是你。”
慕北城用温柔的语气，残酷地提醒了她事实。
“我们从小就有婚约，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未婚妻去看待，过往我们相处得也很好。我们一起从学生时代，到了大学，再到社会……”慕北城的语气充满了怀念，“我一直再等待把你娶回家的那一天，却出了点意外。我用了十年时间，创造了现在的你，给你取名‘悠笑’，但我还没能多看你一眼，谁知道又遇到了第二个意外。”
这两次意外，打乱了所有的步伐。
“悠笑，你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依然想去那个君野身边？”慕北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他只是个替代品。”
悠笑抿了抿唇，随后摇摇头：“……我会留下来。”
她理应留下来。
慕北城说的对，不管从时间或是空间的角度来看，她都应该留下来。
她怎么能忘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阿城呢？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慕北城终于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他张开双臂，把悠笑轻轻揽入了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一下一下，如同抚摸着一只乖巧的猫咪。
“对了，你是怎么救我的呢？”
悠笑又想起了一件事。
“悠笑，那是我的实验室。”
慕北城轻描淡写，悠笑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既然是他的实验室，为什么会落到鲁氏家族的手上？比如，那些一直以来寻找实验室的人，是否也跟他有关系？那场爆炸，是不是有预谋的？还有那个枫言……
悠笑快速分析着这一切。
对了，还有枫言。
前一天，她才刚刚受伤，君野也只是临时起意带她去了实验室，枫言却立刻就跟了过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枫言策划了这一切。
不，是慕北城。
悠笑在分析的时候，慕北城也静静看着她，等她刷的抬起眼睛朝他看过去，他才微微一笑。
这笑容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像个温润儒雅的长者，包容、温柔、还有看透了一切的锐利。
慕北城说：“你应该想到了。”
“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
“不，悠笑，你把我想得太坏了。”慕北城轻轻摇了摇头，“枫言是我的朋友，他很清楚你的事情，但……这次的事情却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会去伤害你，以此来达到寻找实验室的目的，等我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只能从另外的入口进入，在爆炸的前一秒，把你拉进安全通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枫言死了吗？”
“不清楚。”慕北城这一瞬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惋惜，似是不在意，又似是被打乱了计划的烦闷，“应该凶多吉少吧。尽管他做了错事，但作为一个朋友，也只期盼他平安。好了悠笑，你先……”
慕北城本来想说，你先休息，随后才想起，这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没必要。
他微微一晒，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而是说：“那你在别墅里随意走走吧，不要离得太远。对了，以前实验室的时空设备，我搬了出来，等修复成功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回家。”
……
悠笑哪儿也没有去。
她似乎对新奇的事物失去了兴趣，明明这个别墅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她却无动于衷。她就待在醒来的这个大卧室里，开始发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她为什么会有发呆这种无聊、浪费时间的情绪呢？
她坐在二楼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大脑却连接到了室内的投影仪上，开始播放脑海里的记忆片段。
一会儿是，她和青年慕北城在别墅的后花园里，两个人聊天，他告诉她，她能成为他的未婚妻，他感到很幸运。一会儿是，两人一起在研究所里，商量着后面的实验要怎么做。一会儿是两个人站在路口，依依惜别……
每一幕，都是男才女貌相得益彰的画面。
悠笑坐在窗边，把这些画面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实际上，她却分心在想别的事情。
君野应该不知道她还活着吧？
他是不是很伤心？
他还能找到她吗？
两个人相处了大半年，男女朋友的身份也确定了，到现在，要永远的分别，却连再见都不能说一句。
悠笑只觉得胸腔里涩涩的，就连程序的运转也变得迟钝了，她也懒得去自我检修，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这个样子。但回过神来后，她却惊诧于自己这种不理智不冷静的行为，怎么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呢？
她可是最先进的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