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殊看着坐在位子上的顾攸宁，淡淡开口说道：“你《溪山琴录》看了多少了？”
顾攸宁一听这话，原本充斥着昨天晚上梦境的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因为那里此刻全是空白。
“没看多少……”她心虚地低下头，轻声回答道。
“既然没看多少，合该更加努力才是！别让柳先生的心意付诸东流！”谢彦殊的脸色骤然有些冰冷，语气也颇为严厉，叫一向习惯他温润模样的众人都吓着了。
顾攸宁听着谢彦殊这教训的语气，和她昨天晚上梦到的温柔谢彦殊，差别简直太大了。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此刻突然莫名地矫情起来，一种像是委屈的情绪充斥着。
“是，学生知道了。”她低着头，继续答道。
“行了，下午下了课便来我书房！”谢彦殊丢下一句之后，便抬步离开了学室。
可是，大家看向顾攸宁的眼神，此刻不是羡慕，反而是同情。他们没想到，谢先生竟然这么严厉，那气场，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一走，原本乖乖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顿时都活动开了。
叶知秋和徐静棠同时迅速地向顾攸宁奔了过来，围在她的身侧。
“你哭了？”叶知秋惊讶地看着眼睛红红的顾攸宁，满是难以置信。
一旁的徐静棠看着叶知秋这个反应，顿时瞪了他一眼，而后温声对顾攸宁说道：“顾攸宁，你别难过，先生应该是心情不好吧！所以语气才会这么冲。不过，他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伤心了。”
徐静棠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着顾云璟的背。
顾攸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谢彦殊这么一说，竟然会有点想哭，她脸皮可厚了的。
“我没哭，就是眼睛刚刚不小心进了沙子，我又不能去揉……”顾攸宁装作哭笑不得的样子，对着徐静棠和叶知秋灿烂一笑。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是那种动不动就流眼泪了的人。”叶知秋见状，笑的开怀。
不远处的薛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后门的角落，看着三个人围在一处，有说有笑的样子，眼里闪过一瞬的不以为意。
前头的冯欣茹和吕姿并没有来，她们的位子空荡荡的。
“她们怎么不来了？”顾攸宁和徐静棠好奇地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的摇摇头，“不知道，谢先生说是有事请了假。”说着，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肯定是因为昨天丢脸丢大了，所以今天不好意思来。”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害怕我们找她们麻烦，她们昨天找人教训我们不是没结果吗？可能害怕我们今天报复回去。”
叶知秋见她们不说话，继续兴致勃勃地分析道。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顾攸宁冲着叶知秋做出一个点赞的手势。
一旁的徐静棠无奈也点点头，“是，你分析的很对。”
叶知秋被他们这么一夸，顿时笑的极为开心。
徐静棠看着他那憨憨的笑容，心里一阵不快，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温声道：“叶知秋，你昨天回去之后，你爹教育你了吗？”
叶知秋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他听着徐静棠的话，觉得被他爹抽过的背部这会儿又隐隐作痛起来。
“唉！总之一言难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脸上顿时氤氲着丧气。
徐静棠见叶知秋消停下来了，也就放过了他，没再多问。不用想，他爹肯定是好好教育了他一顿的。
顾攸宁这头却还是有些提不起劲，和两人说了些小猫的事情之后，便让两人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上了一节礼课，顾攸宁被多次点名批评，因为就她一个人的动作姿势有问题，毕竟，其他人从小就练过，就她是半路出家，什么也不会。
礼课之后，便是谢彦殊的课，当他拿着那一摞作业纸进来的时候，顾攸宁知道，自己又要“出名”了。
果不其然。
“前日布置的作业，大家基本上完成得不错，只是有个别的学生有问题。”谢彦殊拿出一张纸出来，“顾攸宁的字还需要多练练。还有，叶知秋，你还笑，你看看你自己的！半斤八两！”
叶知秋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但是其他人却笑得开心。
“好了，下去多练。今日我们来学习《左传》……”
谢彦殊也不浪费时间，说完之后，就开始讲课起来。
顾攸宁全程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书。可是，这个样子，看在谢彦殊的眼里，却是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
下课之后，谢彦殊从顾攸宁的身边经过，抬手敲了敲她的桌子。
顾攸宁抬头看了过来，“谢先生。”
“你跟我出来一下。”谢彦殊再次将顾攸宁叫了出来。
学室里的人再次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过来。
“先生，您找我什么事？”顾攸宁看着谢彦殊，目光生疏还带着明显的防备。
谢彦殊的心里一哽，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攸宁总在他觉得有些希望的时候，再让他失望。
“顾攸宁，你生我气了？”
顾攸宁摇摇头，连忙否认：“没有。先生为何这么问？”
她看着谢彦殊的目光直白又坦荡，恍若一把干净的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谢彦殊认真地盯着顾攸宁，“那你为何突然之间又这么疏离？”
顾攸宁被他这么盯着，像是被踩住了痛脚一般，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没有，一直都这样呀！”
谢彦殊哪能看不出顾攸宁的躲避，可他这会儿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脸色平静地看了顾攸宁几眼，而后温声道：“你用回去吃饭吧！”
他说完之后就离开了，顾攸宁留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谢彦殊的背影，好半晌都移不动脚步。
谢彦殊说的话没错，她确实故意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她发现，谢彦殊在故意靠近她，慢慢地改变她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