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哀嚎声,刺鼻血腥气充斥着整个街道,这一段不到几丈长的区域更像一个小地狱。
李青召光闻着就混身颤栗,连刘老巾这种在战场上撕杀过的老兵也不禁皱眉,对贼兵们非常愤怒的李医生现在觉得他们很可怜。
可谢安士却有种莫名感觉,熟悉、陌生;熟悉的热血仿佛又回到了和兄长纵横疆场的时候,鮮衣怒马挥斥方遒。
陌生的冰冷,仿佛又回到了吼风峡那场血腥的屠杀。
谢安士张开双臂想去发抖的李青召一个安全的拥抱,却发现这双沾满血污的手,太过于肮脏了,最终只能以衣代手让她抓着,“别睁眼,我带你回家。”
李青召抓着衣角,就像在惊涛骇浪中寻得了一个平静的港湾一样,混身的颤抖瞬间就停了下来。
刘老巾直到此时才有所动作,“是你!”
“对。”
“让我上山为了杀谁?说清楚,否则别想走!”
“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主要是把汗巾摘下来挂上去,怎么做你自己计划,时机合适想动手可以来李宅找我。”
刚刚宰了二十几人的你没资格说我吧!
刘老巾下意识的抓了抓围在脖子上的军旗,“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武穆爷的旗帜圈久了怕是也会被人遗忘,岳字旗本就应该光照九州,顶天立地方能称之为岳。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同样是杀人,区别在于满私欲或救万民于水火,羯族人的残忍程度不用说你也知道,别让溏水县再受一劫。”
谢安士走了,却将话牢牢的扎入刘老巾的心里。
是啊!
昔日的荣耀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朝庭的有意打压,已经快被世人遗忘了,只有自己记着没有任何意义,该有的荣耀就应该展现在世人面前,岳字旗应该展开而不是当成一条汗巾。
“老大,钱你用不着了交给兄弟我来用。”刘老巾将那个檀木盒子拿了出来,从中抽出两张递给李医生,“还请李医生随我上山,我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
“别!”李医生连连摆手,“这种钱财受之有罪,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救人治病本就是天职,我随你上山。”
“李医生高风亮节,请!”
两人刚走没多久,李捕头就领着一队民壮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见着还没死的二话不说就直接砍了。
“呸!”一向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李捕头现在是一身戾气,刀口淌着血珠,“玛的,这是谁抢了老子功劳。”
民壮营副看了看几个贼兵身上的伤口,皆是一击毙命,“李兄,城里看来藏有高手,这群倒霉蛋抢错人了!”
“高手!”李捕头突然想起那个叫牛大郎的大个子,“算了,不管他。我们干我们的,趁着贼兵四散抢掠金银集优秀兵力歼灭,别让他们有机会集结,五十人为一阵,一齐向城东方向推。”
营副那敢说不,依令行事,想不久前营头拒绝出兵还辱骂这人为狗,结果脑袋被挂在营门口示众。
那可是县太爷的亲侄子,就这么被一刀砍了!
今年的人是不是都疯了,先是王良进城烧杀抢掠,连平时的胆小鬼也敢拔刀就砍人,俗话说事出异常必有妖,天下要乱。
李杆花重金招募的民壮大多是平时好勇斗狠之徒,经过简单的训练或许不堪大用,但对付这些刚刚由难民落草又落单的山贼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
又兼有数量和组织优势,四散于县城得贼兵只要碰上便被一阵乱矛捅成马蜂窝,一路平推到城东主街上才渐渐受到阻击。
杀得兴起的贼兵早已不是以前温顺的下民了,在民壮营的乱矛威胁之下放弃了持续的劫掠很快集结了起来,虽然依久乱哄哄的没点章法,但总算凭借人数与一股子疯劲民壮营展开撕杀。
五百民壮被李杆调走三百去守衙门,只余二百人平乱,面对集结起来的数量大增的贼兵响然有些力不从力,持续的交战中首次出现伤亡,最危险的是活动范围正在被压缩。
营副大惊大有落荒而逃的迹象,“李兄,撤吧,他们人太多了!”
“慌什么,这个时间撤退会被追杀得一个不剩!这些家伙持久作战力不够全靠一股疯凶劲扛着,撑过这段时间赢的就是我们!”
李捕头也知道情况有些危险了,立刻派出十人小队冲出去求援,其余进入残破的房屋中依势防守。
不得不说这李捕头还是有些胆气与头脑的,这一番布置压力顿减,贼兵想攻击除了挤门框就只能翻墙,那怕是只有腰高的破墙此时也成了难以翻越的天堑,人刚跨过去一只脚便被捅在地。
城下残酷撕杀,王良却在城头上摆了宴席就着溏水县四起的血火下酒,“这个下酒菜宫里那个也吃不起吧,哈哈哈哈~!”
极狂!极恶!
没多少人知道他敢明目张胆的进犯镇城的底气是哪来的。
他的亲兵以及真正的精锐并没参与掠劫,而是占了城墙,居高临下一付看热闹玩乐的样子,时不时发出几支冷箭放翻几个民壮,有人甚至开了赌盘。
“输了输了,拿钱。”
“放屁,放倒了那算我输?”
“别耍赖,死得是那个大个子又不是那瘦子,拿钱!”
“玛的!”
刘老巾带着李医生低着头站在他背后,这个时候过去扭断他的头,这样应该能结束这场杀戳,不过理智告诉他没那么简单,从背后看,这个王良的背部就是一只猛虎的脊背,而且还是醒着的!
狂有狂的资本。
左右两个跨刀的护卫也非常人,冷冽的眼神可比常年撕杀的老兵,说这些人只是山贼说实话他不太信。
李医生的手抖了抖,刘老巾立刻抓住了他摇了摇头,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不可!
王良突然回过头,“刘老巾你是啥时候上山的,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刘老巾嬉皮笑脸的回道,“嘿嘿~,首领何等人物对小人没印象是正常的。俺跟何头是一起上山的。”
“哦!那还真没留意到你,那何头呢?”
“小人受命将李医生先带回来复命便与何头分开了,至于何头往哪去了下人实在不清楚。”
“这样啊,我好像看到他往城西去了,是我自己糊涂,忘了,哈哈~”王良打了个哈哈指着城下道,“这情形,刘老巾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刘老巾愣了愣然后道,“大王威武!”
“哎~!别拍马屁,我是问你下面这久攻不下的局面要怎么处理,答对了这条黄鱼赏你。”
“那敢情好!”刘老巾眼睛转了转道,“何不将这两位大人滚下去?”
王良点了点头,“有道理,这样你们要杀我也就简单多了。”
刘老巾吓得一哆嗦咕咚一下就给跪了,“大王,万万不要开这玩笑啊,小人受不起。”
“哈哈哈哈~,你们看,你们看他还当真了。”王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得事物一般。
两个护卫也裂出了残忍的笑容,手在刀把上紧了紧。
“哎~!今天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这条黄鱼赏你了。”王良夹起盘子里一条大肥黄鱼就扔到地上。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几年没吃肉闻一下都觉得奢侈,今天居然能吃到这无比鮮美的黄鱼,您就是我再生父母。”刘老巾如获至宝捡起来就啃,连骨头都嚼了。
“别!你太老太丑了,我可不要,还是自己生个的好。”王良手一摆,“不过你说得对,是应该进行第二步了。左膀传令二当家,引莽青山难民下山入城,我要让溏水县永无宁日。”
“是!”
左膀应了一声取下背上强弓,拉弓搭箭一箭射向天空,尖锐的鸣响传也百里有余,听到令箭响的传令兵,又射出令箭以此为号一路传到了莽青山。
莽青山脚下的难民不明所以,还在幻想着县城方向飘起的烟是那个大户人家正在烤猪宰牛。
当当当~
密集的响啰声骤起,只听有人高喊:溏水县城衙开仓放粮了,各大户猪羊杂肉若干,先到先得。
真的?
难民第一反是怀疑,毕竟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完全没见过听过溏水县有什么救济,欺压倒是有不少。
但看见有一群人往县城方向跑的时候,这个疑惑马上烟消云散,急急忙忙的跟上生怕跑慢几步连汤都分不到。
这一动,几千难民呼啦啦的全涌向溏水县城,溏水县就是一个两三来万人的小县城,这群难民要涌入县城又没得到所说的后果可想而知。
王良这一步棋当真是险恶非常,敲啰打鼓的年轻人,看着远去的难民嘴角露出了讥笑,“真是一群猪,找几个人装装样子就真信了!二当家我们是不是也要进城?”
二当家王德眯着一双老鼠眼,悠哉悠哉的道,“进城干嘛,乱哄哄的,我们等着吃猪肉就行了。”
“二当家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