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知楚慕歌替他担忧,他又何尝不是呢,现如今府上出了这么个情况,这叫他如何放心的下许静,如何能安心离去。
但边关的战事再次被提上日程,现如今,皇帝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吞并黎国,他是半点儿都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将黎国收入囊中。
因此,即便宋淮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去。
这一点,宋淮自是比谁都清楚。
思及此,他暗自叹了口气儿,原本好看的眉毛皱在一处,眉目间尽是忧愁。
见宋淮如此,楚慕歌心里也不甚好受,但一时半会儿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得一个劲儿的叹气儿。
见状,宋淮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楚兄,你这是做什么,人各有命,况且,君命难为。”
楚慕歌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才叫他的心里好受些。待放下茶盏后,他苦恼道:“这事儿赶的也太不凑巧了些,皇上什么时候派你出征不好,怎生偏偏是这个时候。”
宋淮的心里也不好受,许静出事儿小产时,他没能陪在她的身旁,如今她静养生息,他还不能陪在她的身旁。
宋淮心中苦涩不已,他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待放下茶杯时,手上骤然施力,茶杯应声而碎,将宋淮的手心割了个大口子,而他浑然不知。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几日,就到了宋淮出征前最后一天。
这天晚上,宋淮在书房与下属商议战事,突然门外有人敲门,他抬头沉声道:“何人?”
许静低声道:“是我。”
刹那间,宋淮心中狂喜不已,阿蔻话了!阿蔻与他说话了!
自从那日许静遭烟紫毒手小产后,她整日就躲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她那两个贴身丫鬟之外,是谁也不见。
宋淮多次去看她,但都被拒之门外。今日许静主动来找他,这让宋淮如何能不高兴。
他赶忙起身开门,看见眼前的人儿后,心里骤然一缩,这才几日没见,她就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许静并未抬头,只低头淡淡道:“我今日来,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听她这话,宋淮赶忙扭头对屋内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本将军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众人不敢有违,赶忙起身告退。
待人走完后,宋淮拉过许静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轻声道:“阿蔻,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似生怕吓到许静一般。若是许静此时抬头,就能看到宋淮眸中的怜惜,可是她没有。
经了上次小产一事儿后,许静对宋淮是彻底死心了,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腹中的胎儿,恨自己对宋淮心存幻想。
想到这,许静的心骤然冰冷,她抬起头,直直的对上宋淮的眼睛,定定道:“将军,阿蔻从未求过你,但是今天,我求你,求你放过我的父皇母后。”
说着她“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宋淮大惊,赶忙伸手扶她。
许静不起:“将军,阿蔻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求将军留他二人一命。”
虽说那日在黎国之时,黎国的皇帝对宋淮一行人痛下杀手,连许静也不例外,许静不傻,她自是知道的。
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父皇和母后,是生她养她的人,对她有生养之恩,因此,许静不忍对他们坐视不理。
先不说如今南朝握有黎国的兵符,单单是宋淮的谋略和才能,就足以让黎国的根基抖上一抖了。
如今有了黎国的兵符,使得宋淮更是如虎添翼。在许静看来,将黎国收入囊中,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因此,她才来了这一趟,试图为日后的黎国帝后二人留下一条性命。
一时之间,宋淮很是为难,斩草必须除根,如若不然,只怕往后后患无穷!况且,即便是他答应了,皇帝也断然不会答应。
若是他这一去,成功攻下黎国,别说是黎国的帝后后,整个黎国的皇室是一个都不能留!
见宋淮犹豫,许静苦笑一声,原来他对自己当真没有半点儿情谊,终究是自己太傻。
宋淮皱眉,很是为难:“阿蔻,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许静身形一晃,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幸好宋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却被许静不露声色的躲开了。
她一字一句道:“将军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地上凉,许静的身子受不得风寒,见许静是铁了心儿的不起来,宋淮担心她的身子,只得道:“阿蔻,你快起来了,我答应你,不伤他二人性命。”
听他这话,许静才觉放心。
许是心头绷的那根弦松了,方才,宋淮的话音刚落,许静身形一晃,当即往一旁倒去。可把宋淮给吓了一跳,他一把抱起地上的人,冲门外大吼一声:“大夫呢,去请大夫!”
许静并无大碍,不过是她的身子虚了些,又在地上跪的久了,才会昏倒在地。
第二日,宋淮便领着数十万大军出征了。这天,皇帝亲自来给他送行。
皇帝拍了拍宋淮的盔甲,嘱咐道:“宋将军,切记万事小心些。”顿了顿,他朗声道:“朕和南朝的百姓一起,等着宋将军凯旋归来!”
宋淮抱拳,沉声道:“一定!”他的声音康强有力,穿透力极强,当即叫身后的数十万大军士气高涨。
待宋淮一行人出发后,皇帝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扭头道:“起驾回宫吧。”
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的停下来,扭头对一旁的李知书道:“李爱卿与朕同乘一车,朕有话与你说。”
待李知书上车后,皇帝从袖中掏出黎国的军符,递给李知书,道:“李爱卿,朕将这军符交由你保管,记住,等宋将军的兵力消磨有四五成后再出手相助。”
李知书了然,接过军符,恭敬道:“微臣明白。”
皇帝早忌惮宋淮的势力,怕他功高盖主,此次派宋淮出征黎国,一来是想借这个由头打击宋淮的势力,二来是他野心勃勃,企图吞并黎国。
另一边,宋淮一行人已行军至两国交界的青峰涯,路过山谷时,宋淮突觉前方有异样,当即勒令大军原地不动。恰在这时,后方涌入一大批黎国的士兵。
宋淮征战多年,虽说遭遇敌军偷袭,但内心却仍波澜不惊,多亏他沉着冷静,指挥有方,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黎国的士兵不敌,落荒而逃。见状,宋淮的军队才继续前行。
很快,宋淮的军队就到了黎国的皇城之下,两军正式对战,宋淮骑着马,拔剑怒吼一声:“给我杀!”
虽说宋淮的驰骋疆场多年,但他的所带的兵力与黎国还是相差甚许,因此,几天下来,宋淮这边已是吃力不已,屡占下风。
这天晚上,待大军回到营地后,楚慕歌去了宋淮的营帐子,刚见到人,他便急不可待道:“宋兄,我军兵力不敌黎国,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军的数十万大军都要有去无回了。”
宋淮哪能不知,他这几天担心的寝食难安,来的那天,他带的皆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皇帝是一丁点儿人马也没分给他。
这些将士,都是陪宋淮上过战场挨过刀子的,现如今,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这叫宋淮如何能不痛心。
楚慕歌又道:“宋兄,黎国的军符还在皇上手里,不如……”虽说他并未说完,但宋淮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虽说这是个好主意,用此军符,能将两国间的兵力悬殊大大降低,但宋淮却知,此路行不通。
宋淮何等聪明,他怎会不知皇帝此次派他出行的目的,他又怎会不知皇帝心中所想。
宋淮知道,如今,他的兵力还留有大半,在这个间隙上,皇帝是断然不会派兵支援他的,皇帝等了这么久,就为了削弱他的兵力。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皇帝怎会轻易放弃。
思及此,宋淮叹气,沉声道:“此路不通。”
楚慕歌不知这其中的门道,不解道:“宋兄,何出此言?”
宋淮将这其中的门道与楚慕歌说了一说,楚慕歌这才明白:“怪不得皇上着急派你出征,原来是这样。”
宋淮点头:“一日不将我手上的兵力削弱,皇上就一日不能心安。”
楚慕歌揉了揉眉心:“宋兄,这可如何是好。”
宋淮灵机一动,当即心生一计。
这天夜里,他与楚慕歌二人配合,趁夜半无人之时,偷偷潜进黎国的城楼之上,擒下黎国主将。
那主将的武功本就在宋淮之下,更何况还多了个楚慕歌,那主将不敌,被他二人取了性命。
第二日,黎国主将被杀一事很快传遍城内城外,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宋淮的军营之中,得了这个消息后,宋淮的军队军心大作。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黎国主将被杀后,群龙无首,城内的士兵涣散如一盘散沙,趁此良机,宋淮的军队发起进攻,打的黎国的军队节节败落。
南朝的皇帝一直密切关注战场上的状况,听说宋淮打的敌人落花流水后,他好不惊讶,没想到宋淮竟这般有能耐,非但没向朝廷请求支援,竟还以一己之力打的敌人溃不成军。
一时之间,皇帝心中五味杂陈,竟分不出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