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潇昨日就已经被太子送回到了隔壁的宁徽公主府中,对太子府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公主,这是邓太医刚熬好的药,奴婢给您温好了。”
晨起,春乐便将邓文彦老早送来的药放在厨房里温着,专门等到褚潇醒来以后再送到她的面前。
褚潇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是听话的接过了春乐递来的彩瓷碗,一饮而尽。
春乐接过空碗之后给她递过去了蜜饯,微微一笑,找着话题:“搬出宫前面公主过生辰的时候埋在院子里的玫瑰酿怕是还要过上许久才能喝到呢,本来咱们说好的搬进府中就拿它来庆祝乔迁之喜……”
褚潇顺着春乐的目光看向院子旁边种的桃树,嘴角扯了扯,情绪低落:“是啊,等到从树下挖出来的时候,怕就是孩子满月礼了。”
春乐双眉轻皱了一下,瞬间消失,又笑道:“现在桃花开的正好,落花入泥也是可惜了,公主何不拾一些花瓣酿成美酒?”
褚潇兴致缺缺,摇了摇头,“本宫没那个心情。”
春乐无法,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不再开口。
院子里再无人说话,安静了下来,没多久,一个做洒扫的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走了过来,神色紧张,“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过来向公主请安。”
褚潇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小丫鬟,这是皇后让人亲自挑选到公主府的人,做事虽说手脚利索,但是对自己甚是惧怕。不知道皇后又让人过来做什么事,褚潇神色冷漠起来,不咸不淡地开口,“知道了,你把她们叫进来吧!”
趁着皇后的人还没来,春乐赶紧在褚潇耳边嘱咐道,“公主,你莫要冲动,虽说现在你与皇后娘娘撕破脸皮了,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了,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本宫明白。”
搬进公主府的这几日,皇后也曾让人来看过褚潇,却都被她拦之门外了,皇后听说了此事,十分不快,便不再让人过来瞧她,还降了她的俸禄,今日不知为何又叫人过来了,春乐心中忐忑,忍不住开口劝了褚潇几句。
“奴婢见过宁徽公主,愿公主千岁金安。”
褚潇抬眼,见文蕊嬷嬷面带笑容,领着几个朱宸殿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后面每个宫女都手拿物件儿。
“文蕊嬷嬷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母后又想让本宫做什么事?总不会是再来降本宫的月俸的吧,唉……可惜了。本宫这个月没多少月俸可以让母后降了。”
褚潇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蕊嬷嬷,嘴角扯动,故意说出讥讽之言。
文蕊嬷嬷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呢?褚潇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自是知道她从小的性子,如今见她与皇后闹的不可开交,一时也有些感慨,“公主误会了,娘娘觉得公主前些日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所以特意让奴婢过来给公主送些新进的锦缎和首饰,给公主裁制些新衣。”
“怎么?母后又看中了哪家的公子?想让他做本宫的驸马?连见面的衣服都选好了?”
讥讽的话再次传入众人耳中,文蕊嬷嬷身后的宫女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惹的这位公主不痛快,成为“杀鸡儆猴”的目标。
文蕊嬷嬷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微微地笑了笑,假装没有听出褚潇的话外之言,“公主多虑了,娘娘只是看这些料子的眼神适合公主,所以才让奴婢送过来的。时候不早了,娘娘还等着奴婢呢,奴婢们先回去了。”
说完行了行礼,让褚潇身边的丫鬟接过了送来的布匹锦盒,又对褚潇旁边一脸担忧的春乐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去,褚潇脸上最后一丝假笑也也彻底消失,嗓音清淡却又清晰可闻地唤了一声,“秋檀!去看看文蕊嬷嬷往哪里走去了!”
秋檀随之从不远处的长椅上跑过来,说了声“是”就立即从公主府的围墙上翻了出去。
巳时是一日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褚潇却发自内心的觉得有点微微的冷意,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春乐赶忙进房中拿了一件外衣出来,披在褚潇的身上。
手上戴着的赤金环珠九转祥云镯上的铃铛被风吹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清脆悦耳。
不一会儿,秋檀就从外面赶了回来,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褚潇心中的不妙之感更甚,却是沉稳的开口询问,“她们去哪了?”
“奴婢看见……看见皇后娘娘在太子府外等着,文蕊嬷嬷直接走到了皇后娘娘身边,跟着娘娘一同进了太子府!”
话音刚落,褚潇脸色再无半分血色,顾不上太多,提着裙子便往公主府外跑去,摆尾拖地的绛紫色压光玲珑裙在地面上滑出一条优美的弧度,公主府里的人见褚潇神色匆匆,哪里敢阻拦住她,春乐和秋檀焦急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公主,您跑慢点!”
褚潇都充耳不闻,秋檀三两步就追上褚潇,邓文彦来诊脉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春乐几人,说要好好地看住褚潇,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此刻忽然见到褚潇不管不顾起来,春乐和秋檀差点吓掉了半条命……
“公主、公主,您冷静一点。”秋檀赶紧挡在了褚潇的面前,双手制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多走一步,“奴婢们陪您过去,但是您千万不要冲动,奴婢方才好像也看到了徐公公在太子府里……”
最后半句话秋檀就像是贴到褚潇耳朵里说的一样,公主府里的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整治,“鱼龙混杂”的,保不准有哪个是皇后身边的人,秋檀只得小声让褚潇一人听见。
褚潇正因为方才的奔跑忽然停下来而喘着气,听完秋檀的话,呼吸平和下来的同时,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好。”
褚潇答应了下来,伸手整理了下因为着急奔跑而弄乱的身上披着的杏白色绛纱碧霞罗,上面用金线绣制的徘徊花在日光下正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