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再次笼罩下来的时候,太子派了人去太子妃的房里把褚潇叫出来。
经过了几个时辰,太子已经冷静了下来。虽未明说,但褚潇已经明白太子答应了下来,愿意站在自己这边。
远远地看到太子负手立在廊下,整个人隐没在黑影之中,一动不动,只有风吹长袍的时候可以看出这里站着个人……
褚潇迟疑了一下,还是提着裙子走到了太子的旁边。
“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太子斜眼看了下褚潇,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不是说要打晕许玄同吗?孤给你这个机会……”
褚潇:“……”
太子怎么就记得后半句?他好欠揍啊……尽管心中将太子暗自骂了一遍,但褚潇面上依旧温顺,“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边说边环住太子的手臂。
“哼———”太子不屑地扯开褚潇的手。
忍住想爆锤太子一顿的想法,褚潇跟在太子的后面往太子府的偏院走去……
皇后也不愿将此事闹大,即便是极想立即传下懿旨将许玄同赐死,但为了褚潇的颜面和为以后留下余地,皇后还是让人准备了另外一辆马车,好生“招待”的将许玄同带到了京都。
皇后并未命人对许玄同坐的马车严防死守,因为知道他不会离开,只是亲自盯着褚潇而已。
自从那日在清宁院认罪以后,许玄同就没和褚潇再见一面,即便是能听到褚潇三番两次因为身体不适而下车的声音,也仅仅只是推开了车窗,听到她缓和过来的声音后再把窗子关上。
到了太子府以后,太子并未依着皇后吩咐的那样,将许玄同关进太子府地牢里,而是让人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虽说许玄同与太子并不熟络,但也知道,身处高位的人,尤其是储君,对自己这般好怎么可能是因为想“雪中送炭”,定是因为褚潇去求了太子……
知道明日必会有一场“恶仗”要打,许玄同早早地和衣侧身躺在了床上。
离开成和玄道观的那一日,净玄道长来送了行,并将许玄同留下的佩剑再次送给了他。
那日净玄道长说,你是不是成和玄道观的人都无所谓,这把从小就跟在你身边的佩剑并不是因为你是成和玄道观的人为师才送给你的。”
许玄同原本也是十分不舍,闻言也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并郑重的朝净玄道长跪下道了谢。
“孤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里!”
太子将褚潇送到了院外,只嘱咐了一句话就离开了,随后一直跟在身后的仆人立即上前,与守在院外的人站在一起。
褚潇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惊醒了床上紧闭眼睛的许玄同。褚潇将门悄悄地关上,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上前。
许玄同立即翻身下床,走到褚潇的面前,黑眸掠过一丝不解,“公主怎么在这?”
褚潇不语。
见褚潇神色怪异,像是心中正在酝酿着什么想法的样子,许玄同的眉头紧蹙起来,“皇后娘娘不会希望看到公主在这的,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褚潇的眸子垂下,声音清淡,不见情绪,“你那日说你会考虑一下,现在就是你考虑的结果吗?”
褚潇的语气没有抱怨,也没有生气。
“对不起。”
褚潇扬起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缓了口气后再次开口,“那现在呢?皇兄已经答应帮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若答应,今日便能将你送出太子府……”
许玄同只觉褚潇的话沉甸甸地坠入自己的心中,感觉是是愧疚和遗憾已经分不出,一种痛苦的情绪充斥到了许玄同的胸口处,快要喘不过来气。
自己哪有褚潇想的这般好,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可怜虫而已……
许玄同把头扭了过去,没敢看褚潇的样子,“对不起。”
话音刚落,褚潇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嘴唇都在颤抖,声音尖锐,“不要再对我说这句话!”
许玄同愣住,伸手想拉住褚潇,褚潇厌恶地躲开许玄同伸过来的手,“别碰我。”
“在你心里我是比不过这个孩子的是吗?”
“……”
“你冷静一点。”许玄同被褚潇的神色刺到,手僵在半空之中。
褚潇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许玄同的手臂,声音透着刺骨的冷寒,一字一句地道:“那我也没有留下这个孩子的必要了……”
“父不详的孩子,留在公主府里,本宫嫌占地方!”褚潇失去理智,忍不住拿话讥讽许玄同,眼中是难掩的暴戾。
许玄同不发一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即便知道褚潇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气自己,他还是入了套。
父不详……
“呵……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的,等你被砍了头以后,本宫就立即把你的孩子送到路上陪你。”
褚潇忍下眼里的酸涩,不停地拿话刺激许玄同。原本来时已经决定好了。若是他不答应,自己就让冬曼和秋檀联手将他打晕,连夜送出京都。可到了许玄同的面前,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自己怎么能不知道许玄同为何这么做呢?只可惜自己同样是一个自私的人……
褚潇无话可说,恼怒地转身,再不看嘴唇惨白的许玄同一眼,正欲离去,刚走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许玄同将头埋在褚潇的肩膀上,褚潇身子一震,从心底冒出来丝丝喜悦。半晌后身后的人才出声,声音微顿,“好。我答应公主。”
听到许玄同的承诺,褚潇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如水的眸子终于再次出现欣喜若狂的情绪,牙齿咬住下唇,敛下情绪,随即挣脱开许玄同的束缚,冷漠地开口,“我这就去找皇兄说,你在这等一会儿。”
说完便提裙离去,像是生怕许玄同反悔一般,步伐迈的飞快。
褚潇走后,许玄同缓步走到窗下,眺望远处院子里种的花树,苦笑不已。原来,自己的原则这般容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