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是想亲自处置这件事,请恕老身不能同意。”净玄道长目光飘向门外,片刻后又移开来。
皇后心中不快,没想到净玄道长如此毫不顾忌的反驳自己,强忍着不耐笑了笑:“净玄道长既然这般说了,本宫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不过本宫还想确认下,净玄道长若是将玄同道长逐出师门,是不是以后他再犯什么事都与净玄道长无关了?”
净玄道长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这个自然。”
皇后已经退让到了这种程度,净玄道长怎么能不给她面子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后满意的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保持微笑着地走了出去。
褚潇站起身来,又坐了下去,如此单独几次,春乐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她几句却被夏萤阻拦下来,不过盯着褚潇的视线越发紧张起来,生怕她有一点不适。
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褚潇立刻从榻上站起来,攥紧了手上的绢帕,等着皇后逐渐逼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皇后走了进来,见褚潇还在自己的房中,满眼紧张的站在旁边,半边脸还红肿着……皇后没有任何意外,径直走到圈椅上坐下,没有理会她。
褚潇手指绕起手帕,靠近皇后几步:“母后,你……”皇后立刻打断她:“想问母后怎么处置的许玄同?”
“母后,我……”褚潇声音哽咽,话到嘴边却怎么说不出口。
“母后给你两个选择,两个人你只能选择留下一个,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不早了,你回去吧。”
皇后的话落,褚潇的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四周一片空白。再不顾及其他,褚潇再次跪倒皇后的脚边,双手搭在皇后的膝盖上,苦苦哀求起来:“母后……”
皇后眼中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低头怒斥道:“你再求母后一句,母后一个都不留!”
褚潇愣住,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眶红红,却没有再落下一滴眼泪。
“春乐!夏萤!把公主送出去!”皇后闭上双眼,不再看向褚潇一眼。
春乐满心怜惜,但也不敢忤逆皇后,只好上前和夏萤一同把褚潇从地上扶起来:“公主,咱们先回去吧。”
褚潇知道皇后决心已定,即使今日再怎么求情也更改不了,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微扯:“儿臣告退。”
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里,褚潇沾到枕头就没有了半分力气,但依旧没有任何困意。
秋檀见褚潇迟迟不回,早已着急的不行,自己去往皇后那里瞧过一次,正巧碰见皇后领着紫翘往回走去,当下便明白怕是情况不妙,只好回了小院里等待着褚潇回来。
秋檀守在院子里,等到远远地看见褚潇走来的身影才放下心来,等到褚潇逐渐走近却又清晰地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平静,随在褚潇的后面走进了房中。
方才院中烛光昏沉,看不清楚人脸上的表情,直到回到房中,在温暖摇曳的烛火下才看清楚褚潇脸上的伤势,笑容霎时僵滞在脸上,心惊肉跳:
“公主这是怎么了?”
夏萤朝她摇了摇头,无声地开口:别说了。
不一会儿,春乐从外面小跑着走过来,双手端着一盆冷水,放到床边的凳子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放到盆中浸湿后又拧干,小心翼翼地放在褚潇的脸颊上。
“嘶——”伤口接触到残存的水滴,疼痛加重一些。
春乐叹了一口气:“这里没有冰块,公主忍忍吧。”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
褚潇眨了眨眼,眼角微涩,自嘲一笑:“不过一日就被母后发觉了,原本本宫还想着躲回公主府住着,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呢……”
“现在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夏萤见她反应,强笑着劝道:“不会的,娘娘只是吓唬公主,不会真的对公主出手的。”
窗外隐约穿过一道黑影,发簪的倒影映衬到窗纸上,褚潇掀了掀眼皮,如芒在背。
已经开始派人来监视自己了吗?
褚潇抬眼瞧了下立在旁边的春乐等人,朝秋檀使了个眼色,秋檀明白了褚潇的意思,往墙角走去……
褚潇声音淡漠,传到了房中所有人的耳中:“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熄灯。”
“是。”
春乐和夏萤对望一眼,吹灭了蜡烛后退了出去,没了烛光,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从缝隙中穿进来,秋檀往窗户方向靠了一步。
外面的人听到了褚潇的话,又见房中的烛火熄灭,便放下了心,回去向皇后复命去了。
见影子转身走远,秋檀才轻启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往来者的背影望去,看清楚以后关好窗户,低声说道:“公主,是紫翘姑姑。”
果然。
褚潇敛下神色,在这暗淡的房中,脸上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知道,褚潇坐姿端正,手捂在额前,眉心不停地跳着:“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一晃眼过了半天,许玄同刚安顿好宫中的侍卫就被净玄道长派去了山下寻找何怀信。今晨吕既明去何怀信的房里的时候发觉被子叠的一丝不苟,床榻冰凉,便明白何怀信昨夜没回来,于是就派了几个人下山去找何怀信。
皇后要过来,何怀信身为二弟子也不能缺席。
可将这山翻了一遍,连何家都去过了都没有找到何怀信。吕既明无法,只得将此事禀报了许玄同,碍于皇后将要到来,许玄同也只得将此事先压下,等到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以后才亲自下山寻找何怀信。
在山下寻了一日,连附近的村庄都转了一圈,都未见何怀信的身影,许玄同只好回了山上,毕竟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还好,刚到道观的大门口,就见吕既明守在外面等着人,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二师兄也回来了,不过……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