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为国殉职,殡葬之礼极尽哀荣,而我和太子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同年冬天,我生下了一个男孩,皇上为这个孩子起名叫“褚润”,雨润万物,温润而泽。
自从父母亲去世以后,太子对我的好比起刚成亲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个侧妃都没有纳。太后早就不满,反复叫我过去谈话,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向太子提及此事,“殿下,臣妾也觉得府上是时候该添些妹妹了。”
太子抱着润儿的手一滞,拨浪鼓摇晃的声音停下,“你什么意思?”太子的声音严肃了几分,似乎是在控诉着我。
我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终于怒了,将润儿交给身边的文蕊,让她们带着他下去。
等到人都走远了以后,他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往床旁走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扔在了床上……
生完润儿以后我的身子一直在静养,我们也许久没有亲近了,当那一下生疏又舒适的感觉传来的时候,我闷哼了一声,引得他开始亲吻我的眼睛。
事毕,我被他紧紧地抱紧怀里,难以挣扎。
两个月以后,我竟然再次被太医诊出有孕,而太子拗不过太后的命令,纳了几位新人入府。
新人进府的时候,我正在房中为润儿做衣服,听到文蕊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告诉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用针扎破了手指,我盯着那冒出血滴的指尖,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样的事,早该料到的。
太子自与我成亲以来,就一直住在我的房中,而我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心中便不愿他陪我入睡,因为他间接地害死了我的父母。
可如今真切地感受到我与他逐渐疏远了开来以后,我还是有种莫名的感伤。
晚间太子回府以后便直奔我的房里,陪着我用了晚膳后徐忠全便战战兢兢地过来提醒他,“太子殿下,今天是新人入府的日子。”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提醒太子赶快从我这个“旧人”的房中出来。
徐忠全的话刚刚说完,我便觉得有道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动声色地翻了页书,他便仿佛泄了气一般,明示于我,“太子妃觉得呢?”
既然太子已经问到了我的面前,我想装傻充愣都没有办法,我微微一笑,摆出一副平日里皇后娘娘装出的温柔大度的模样,“徐公公说的对。”
他身子一僵,顿时就恼了火,“太子妃当真是贤妻良母,孤就如你所愿。”说完,他愤怒地一甩衣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太子走后,我再没了看书的心思,将书一合后靠在了床沿,直至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中还对他存着一些期待,哪怕他以前是那般的利用我。
我开始厌恶我自己,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这般执着,明明他是如此危险。
我从妆匣里翻出了父亲留给我的遗书,再读了一遍。
“爱女柔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父亲已不再人世了,写这封信时我曾想到原先我们一家四口在边境的日子,那是多么美好又幸福的时光……”
“当那日我在宫中看出你对太子存了几分心思的时候,我便下定决心要以余生的性命成你所愿,只是我和你母亲依旧担心你以后的日子,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因为你那如此刚烈倔强的性子在宫中吃苦,可那日出嫁后你再回朱府,我便不担心了,因为我看出你为了太子改变了许多,我既替你高兴,也替你不高兴。”
“高兴的是你学会低头,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少些苦难,而不高兴的是,原本我希望你此生都可无拘无束……”
“父亲并不糊涂,那日便可看出太子对你是有些感情的,这样我们便放心了许多,以后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也能不再担忧。”
“……”
“我也不知咱们是否还有再相见的一日,但我希望这个等待的日子能拉的长一点。我一生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最后因为国家而了结此生也毫无怨言,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和你母亲一块儿见过我的外孙,但也无所谓了,因为以后我们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柔则,不要为我们难过,我们去了好地方。”
这封信自从到了我的手上后,我便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翻看,似乎想从这些话中感受到父亲和母亲给我的力量,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
我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眼泪从眼中滚落了下来。我倚在床榻上,开始着今日的忏悔。
次日,我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文蕊叫醒,红肿着眼睛看了看她后立即就清醒了过来,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想起今日要做的事,问道:“昨日太子宠幸的谁?咱们也好送些东西去道贺。”
文蕊像是被我的样子吓到,赶紧笑道:“太子昨夜并未去谁人的房中,而是在书房睡了一晚……”
我一愣,扭头认真的看着文蕊,见她不似作假后心中复杂了几分,他竟然没有宠幸别人?
我想了一整日也没有想出太子昨夜之举究竟是为了与我示好还是真心对其他人无感,可无论到底是因为什么,我都高兴不起来。
我由文蕊扶着坐在铜镜下面梳妆,今日府上的新人要来向我这位正妃请安,我自然要打扮的威严些。
我穿了一件红色柿蒂纹刻丝皮袄,逶迤拖地石榴红牡丹缎面裙,华贵不失典雅。
此次进府的人一共有三位,两位良娣,一位良媛。
三人之中一位面上恭敬,眼中带着桀骜的恐怕就是太皇太后娘家的人,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们三人,只有一位遇到我的视线没有避让,而是冲我和善的笑了笑,我当下便对她有了好感。
后来她常常过来陪我,都选择太子不在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为了避嫌,因此对她更是交心,而其他两位则只是对我维持着基本的礼仪,我也懒得与她们虚假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