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一个小孩子,就算时用上吃奶的力气又能终到哪里去?沈旺只觉得胸口上一沉非但没有丝毫痛楚,反倒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他见沈忘柒充其量不过是叫个孩子踢了他一脚,还以为她怕了自己,便哈哈大笑道:
“我爹可是族长,识趣地赶紧放开我,不让让你们好看!”
沈忘柒的脸色一沉,冷冷地道:“结香,掌他的嘴!”
结香见踢了他一脚,这人不怒反笑只觉得受了莫大的羞辱,很是气愤。一听到掌嘴两个字,当下抬起手对着沈旺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这下子他是牟足了力气,差一点连自己都被这力道带得跌坐在地上,不仅沈旺大吃一惊,连周围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你竟敢叫他打我!”沈旺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忘柒,结香的这一巴掌虽然小,但着实抽疼了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气不打一处来!
“结香,为什么停了?我不叫你停下来,你就不要停下来!”沈忘柒平静地看着对方,一面叫结香继续掌嘴,她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眼底甚至不见一丝波澜。可就是呢么轻轻一瞥,却叫沈旺不寒而栗。
“啪!”
寂静的人群中掌嘴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直到结香的手都红了,沈忘柒才叫停。
此刻房间里的沈富贵和吴金花已经不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沈富贵突然很庆幸自己只是拿了钱和东西,没有对医馆的人动手。
“沈大夫,我们找到一百多两银子呢,还有这些东西!”混混们拿出他们找到的东西,放在沈忘柒面前。
沈忘柒一看,竟然是他做的虎骨膏和虎骨酒!还有一些已经制成一半的药材!
“药材留给我就行了,按照约定,这些银子都归你们!”沈忘柒朝他点了点头。
混混头子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原本沈忘柒找到他们,说是沈富贵家找到的所有银子都是他们的。这种事他们做的多了,一般不过是十几两银子,再多的话雇主自是不舍他们也算仁义便只收一半,还真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多钱!
原以为这么多银子他们能三分之一已是万般高兴,谁想到沈忘柒一个小丫头倒是言出必行,一百多两银子经全都送给了他们。
混混头子当下赶紧拿起银子,变千恩万谢道:“沈大夫,以后要是有这么好的事情,可要记得我们兄弟啊,您可是我们的贵人,今后但凡是您吩咐,我们兄弟给您打八折。”
沈忘柒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也好,只是不知沈家的族长家,你们敢不敢去砸。”
那混混头目说的客套话,却没想到沈忘柒当真要砸族长家也吓了一跳。
沈旺一听这话,顿时大发雷霆,他此刻恨毒了沈忘柒,就盼着他爹找人来当即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谁知道就在此时,沈宣从人群中挤出来,愤愤不平道:“心丫头,我带人去族长家找他。谁知,那老王八蛋竟然揣着银子连夜就跑路了,咱们现在还砸不砸?”
沈忘柒闻言摇了摇头。
没想到混混头子接话道:“沈大夫放心,对付他,我们兄弟自有办法!”
沈忘柒带人大举复仇这件事,就像插了翅膀一样,连夜就传遍了余庆县的十里八乡。
足足讨论了三四天之后,热度才算逐渐降了下来。
族长倒是有先见之明,一听说沈忘柒平安归来就吓得躲了起来,得知沈忘柒不依不饶定要处置他,吓得连西头村都不敢回了。
沈富贵和吴金花坐在自家乱七八糟的房子里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沈恩和沈月英听到这个消息都赶回了家。
沈月英看到家里的惨状痛哭起来,却不敢直接去找沈忘柒的烦恼。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沈恩,只看了一眼情况,当天回到了学院,对此事置之不理。
“她,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沈月英恨得咬牙切齿,抱着她的娘安慰道:“她既然不愿意做大少爷的妾,一母同胞的我什么都比她强,我就不信大少爷看不上我!爹,娘,等我嫁给大少爷以后,你们就等着大少爷帮我收拾干她吧!”
吴金华闻言吓了一跳,她从没想过最疼爱的大女儿会有这样的心思,连忙劝阻道:“月英,你在想什么?虽然我们家并不富裕,但你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等你读完书,你爹会给你找一个不输给你湘绣姐姐的婆家!”
沈月英一听到娘这么说,就很爹娘是被猪油蒙了心,还以为娘也偏袒沈忘柒。气得直跺着脚道:“娘,沈忘柒,可以嫁给大少爷,为什么我不能?再说,谁能和大少爷的才貌相提并论?我可不想像湘绣姐姐那样,再嫁给庄户人家。天天住在庄户里就守着那么二亩三分地有什么意思?”
吴金花正要说话劝阻,沈富贵突然问道:“我听说张公子不是坐牢了么?”
沈月英笑着说:“爹,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那张大人是京城的四品官员。他怎么能看着少爷坐牢呢?少爷他前脚刚一踏进监狱的大门,后脚就马上放出来了,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沈富贵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既然月丫头喜欢,那也是难得的缘分,张大公子我见过,真不是村里的农户人家能比较的。那个死丫头瞎了狗眼不肯去,月丫头若是能去,那倒也是好事一件。”
吴金花没想到一向心疼沈月英的沈富贵会这么说,顿时惊呆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喃喃道:“但,但是……”
沈月英听了父亲的话,高兴地走进屋子里去打扮。
沈富贵拿着半面镜子看着沈月英,拉着吴金花小声说:“你傻吗?如果月丫头真的能得到张大公子的青睐,阿恩是她的弟弟,未来的前程岂不是不可限量?另外,这是张家长子的妾房,怎么能和别人比呢?”
吴金花一直很听沈富贵的话,听到他这么说,也暗地里说服了自己。
沈月英没有多在家里停留,毕竟沈家已经乱作一团,除了几条破被子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习惯住在家里,只过了一夜,就回张府了。
沈月英回到张家后,已经是夜晚了。
深秋的江州,夜晚已经开始降霜。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云,月光洒在屋顶的瓦片上。瓷砖上是一层薄薄的秋霜,渗着点凉。
张家的一个厢房里,正旺旺地燃着一盆炭火。
一个穿着丝绸的年轻人跪在蒲团上,他长而微湿的头发散开在背上。面前有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一张张练习的柳体字,若不是每一笔每一笔,他都死死克制地,只怕这些字迹早已变成张狂的狂草,宣泄着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