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一回来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有哦从第二个院子里探出头来道:“饭准备好了!心丫头、马大夫,趁现在没有病人的时候,快进来吃一口吧。等下怕是过了饭点又有病人过来了,吃不安生。”
沉香和结香一听开饭了,率先一个箭步飞跑过去,众人也跟在后面纷纷往厨房去。
沈忘柒正要站起来,齐长安却一把把她按住。她正要开口问这是何意?齐长安却盯着陈先等人消失在视线里,才对沈忘柒说道:“你先回房间去。”
沈忘柒怀疑地看着他。
齐长安站起来,转过身去才幽幽道:“我不看你,你先回房,我就在这里等你。”
沈忘柒刚一起身突然发下凳子上湿漉漉的,顿时羞得红了脸,整个人都不好。她毕竟是个灵魂有二十几岁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难怪今天一直觉得腰酸腿疼,原来是这具身体的葵水来了。
要不是齐长安提醒,恐怕她还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起来,根本没注意今天穿的是条素色裙子,恐怕这一屋子的人都会看到。
好在一向有沈大娘照顾,见她年纪也差不多了,所以早就把月事带提前为她准备好了。沈忘柒回到房间换了一条裙子后才一步一步地从后院走到大厅。看到齐长安一个人坐在那里,就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祁长安道:“未曾。”
“既然没吃过,不如跟我一起去厨房吃些东西吧?”沈忘柒提议道。
齐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和沈忘柒一起进了厨房,他们俩一起坐在桌子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似乎都很困惑。
沈大娘带头笑着说道:“结香说有个公子跟你很像。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坐在一起看着,还真的是很像!”
老陈点点头道:“可不是吗?要不是我们看着心丫头长大的,还真以为这两个才是至亲呢。”
陈先以前没发现,但听众人都这样说,在看看他们两个倒是觉得二人确实面容相似。对齐长安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又见他们俩大约是因为容貌相似所以格外熟络,性子也投机,却并非像江羡那般对沈忘柒心存有异,便放下心来。
根据沈忘柒的经验,每个吃完沈大娘准备好的饭菜的人,都会被她的手艺折服。果然,齐长安也不例外。吃完饭,沈大娘干脆把他当成了亲孙子一般,不断夸赞。
沈忘柒出去洗手,被沈大娘抓住,问她是不是齐长安家里人对他不好。沈忘柒不明就里,沈大娘的结论是从哪里听出来的?
“你看看长安,胳膊细腿也细,可见家里人照顾得不好!你看看你们几个,可都是被咱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多漂亮啊。”
沈忘柒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不胖不瘦,哪里是白白胖胖的样子?
不过,齐长安倒真的是太瘦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更健壮才是。齐长安却像一张纸,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风吹倒。
午饭后,沈忘柒带齐长安绕着西头村转。趁着这个机会,她还去了海州寺,给新请来的南极仙翁上香。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整个海州寺还是很热闹。小庙里到处都是香的味道,只呆了一会儿,沈忘柒就一忍不住被熏得眼泪直流。
她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站在石阶上,熏得泪流满面。一转身,却发现齐长安也泪流满面了,样子也很狼狈,不比她好上多少。
“其实,我很羡慕你。”齐长安盯着沈忘柒灿烂的笑容看了半天,突然说道。
沈忘柒干脆坐在石阶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齐长安也坐下。齐长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沈忘柒身边坐了下来。
沈忘柒看着只觉得他的动作似乎很是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虽然此刻二人都是坐在地上,可齐长安的腰背却挺得笔直,仪态倒是端庄,脸上却不见喜悦的神色。
“羡慕我?”沈忘柒呵呵一笑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沉香和结香都叫我姐姐,但他们是医堂里的药童。阿先、翠花阿姨和陈叔叔他们是一家人。严格地说,我的三奶奶,也只是叔伯辈的远亲,还有马大夫,虽然他看起来跟我们很熟悉,但他也是来医馆不久。”
齐长安一脸惊讶,本想学沈忘柒随意地把胳膊肘放在腿上。但学了很长时间,还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他沮丧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家人呆在一起?”
沈忘柒想起了沈富贵等人,说道:“我的亲生父母和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格外痛恨我。他不仅想把我卖给一个有钱人家当妾,而且在我有困难的时候还抢了我所有的财产。去年,我和他们彻底分家了。”
“可血浓于水,这是命中注定的,又该如何……”齐长安恍惚地问道。
与其说他在问沈忘柒,不如说他在问自己。
沈忘柒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她不同意他的看法,便道:“不是所有的父母生下孩子就有资格做父母!像他们这样对待我,我还得忍气吞声吗?”
齐长安好久没回答,沈忘柒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伤害了他。
没想到,沉默了许久,他突然叹了口气道:“没错,书中说百善孝为先,但也说不能愚忠愚孝,或许你做得对……”
他们聊了很久,才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驶来。一直跟在齐长安后面的小厮跳下车,看到他和沈忘柒坐在石阶上,很不高兴地道:“公子,不要让夫人和小姐知道了,否则小的又要挨骂了。不早了,回去太晚怕是刘大人会担心,我们这便回去吧。”
齐长安站起身来,微笑着向沈忘柒点头。
沈忘柒知道自己也该回去了,便起身和他挥手。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悠悠地越过山脊,从小路回到医堂。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入水中,她看着田野边上的一束嫩芦笋,干脆掰了几只带回家去,打算让沈大娘晚上煮了吃。
沈忘柒不知道她走后,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跟着她很长时间。等她到达山脊时,突然看到一个农妇肩上扛着锄头走在山脊上,理了理自己脸上的面纱,埋头走开了。
在看海州寺外面偷看沈忘柒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沈月英。自从被张兰儿赶出了张府,她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一直呆在家里不敢出门。
直到乌布溪洪水泛滥,溪头村出现瘟疫,她才敢上街。本以为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她。谁知道,她的好日子没几天,沈忘柒就解决了瘟疫。
沈月英痛恨那些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人,恨不得瘟疫一发不可收拾,让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统统死绝才好,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丑事了。
如今的沈月英感觉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出去片刻就恨不得赶忙往家里钻。奇怪的是,大厅里一片漆黑,本应是吃饭的时候,屋里却又冷又静,一点炊烟也没有。
同时,沈富贵和吴金花房间里隐隐传出微弱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