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原来那间被水淹过的院子已经修好了。整个房子和以前一样。沈忘柒原本想把房子给陈先家,但经过仔细考虑,打算暂时把房子空置。
三槐堂离那里的距离有些远。如果天气好的话,还可以来回走动,遇上雨天路滑,走到半路就全湿透了,很不方便,再说,现在三槐堂还是很大的。陈家人有的是时间可以找个更好,更大的房子再考虑搬走。
前几天,沈忘柒已经雇人把河边房子的两亩田地打理好了,又托人到县城买了些常用的药材种子,打算趁这几日天气尚好,种道地里去。去年,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随便种了些药材,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有了个不错的收成。这次她提前请教了药农,买了些更时候耕种的种子,打算按照他们的方法播种,到时候应该会比去年还好。
她忙着种草药,通常花更多时间在地里。有时她累了,就直接睡在老房子里。等她休息够了,就回三槐堂。
这天,沈忘柒刚帮秧苗除完草,里正就匆匆赶到田里来。
他一看到沈忘柒就说:“我在三三槐堂找不到你,就猜你是在这边种药材。还真让我找到了。上次你不是说要买几亩地吗?这次终于打听到有人想要卖地了,你还买么?”
沈忘柒早就打算再买些地了,但现在,土地是农民的命。除非急需用钱,否则谁会出卖自己的命?沈忘柒原本只是想让里正帮忙留意一下,有机会不至于错过,谁能想到还真就有人要卖地,而且还是在正值春耕的好时候,这样,她就不会错过播种草药的机会了!
不知为什么,里正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反而叹了口气道:“是村里一户姓张的人家,老两口原本也住在河边。”
“说起来很惨,前几天发生洪水时,水位上涨太快,老两口被儿子救了出来。儿子回去救儿媳和一对孙子孙女时,母子三个都被洪水冲走了。一直到几天后,尸体才在黄陵被发现。
过了没多久,那儿子又染上了瘟疫,还是最严重的阶段。大约是心里念着妻儿,也没什么求生的念想了,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里正又叹了口气,蹲下来摸着嫩芽顶上的两片嫩叶道:“现在这对老夫妇没了依靠,也不知道如何生活了,老人家手里还有十亩地,打算卖掉八亩。剩下的两亩地自己种些吃食,每年勉强糊口度日罢了。”
沈忘柒闻言忍不住感叹命运的不公,对于老张夫妇来说与死亡相比,更痛苦的怕就是晚年丧子吧!同时,沈忘柒也暗自庆幸起来,如果那天她不坚持去小溪边检查一番的话,只怕一直呆在家里避雨,可能不会比张家老两口强多少。况且,要不是王家碰巧要卖三槐堂,她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一个可以安顿下来的地方。
但她始终觉得奇怪的是,王家的仆人说把三槐堂卖给沈忘柒,就连地契都已经交给沈忘柒手里了,可他们却一点也不着急要钱。
难不成他们就如此信任自己,当真不怕她翻脸不认账,白白赔上一栋房产吗?
但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于是,沈忘柒才打消了主意,转向了老两口卖田的事。
“三爷爷既然他们要卖地,可还有别人家也想买么?”沈忘柒又问道:“可知道别人家给出多少银子?”
里正点了点头道:“盯着的人家不少,这年头人多地寡,但凡家里有几个男丁的,谁不想买上几亩。更何况这八亩农田地处溪边,用水方便。消息一出,不少人家都来议价。看着老两口没儿没女,无依无靠,都死命的往下压价。有要三两银子一亩地的,这还算宽厚,更有想要一两银子一亩地来占便宜的。”
沈忘柒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捶着酸酸的腰,问道:“三爷爷,不知道那几亩田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里正闻言带着沈忘柒往山脊上走了一段路,然后俯瞰着乌布溪河下游,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水田说道:“就是那边的那片,离你那两亩地倒是不远。果真买下来,可就方便了。”
沈忘柒朝里正方向看去,原来一排没有插秧的稻田就在不远处。因为站得很远,阳光照耀着田野里的水。整个稻田就像一扇方形格子的玻璃窗,看起来有点刺眼。
这两个地方确实不远,中间有条小路,依稀可见人行走过的痕迹。看样子倒也经常有人来来往往。
里正不知道她又有什么盘算,便如实道:“张家人都是勤劳踏实的,品性绝没有问题。心丫头你问这干什么?”
沈忘柒点了点头笑着道:“如果只有两亩的药田,我倒是可以自己来打理,可如果我再增加十亩,那可就全然照顾不过来了。三爷爷,不如你帮我去问问张家的老两口。我想把他们手中的十亩地全部买下,他们往后的吃喝用度都可包在我身上,若有生病的时候,五味药斋也是免费治疗,只需要他们来帮我打理农田即可。”
两个老人能做什么活?沈忘柒不过是想尽力给他们一个保障,不至于老无所依罢了。
老实说,沈忘柒对地价了解不多。
不得不感叹道:“三爷爷,还是你来做主吧。如果他们愿意卖,我会让阿贤从医堂账户里取钱,这样种子就可以早点播种了。”
“好吧,那我就去告诉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会答应的,只要他们手头有活做,应该就不会太孤独。”里正年纪大了,对生死比沈忘柒更敏感。看到沈忘柒能承担责任,他忍不住高兴地看着她道:“心丫头真是长大了。”
里正和沈大娘的想法不同,沈大娘只是想让沈忘柒开心。但里正更清楚地知道沈忘柒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将来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但能力越强的人,就越需要有头脑。如果他们心胸狭窄,只关注眼前的蝇头小利。那么,必然会限制她未来的道路。
但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沈忘柒和他的期望越来越近,将来必然会前途无量的。
沈忘柒哪里能猜到里正的意思?
看里正笑得慈眉善目,她也带着甜甜的笑容道:“那我就又要麻烦三爷爷啦!”
事实上,她倒是没有那么多野心,只想在平平静静的过好日子而已,至于邻里乡亲之间能帮则帮,尽自己所能而已,要不是这十亩水田,她也不会白白做个大善人,那她的医馆就可以改成善堂了。
里正听了她的话,没在多说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