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贵听到吴金花的话,也渐渐回过神来,拍了拍床板,不高兴地说:“你干嘛这么大声?你怕别人听不见吗?我二弟什么时候骗过咱们?他说有十两银子,就一定能拿到十两银子!”
吴金花一听,立刻笑了起来:“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让心丫头去吧,那可是十两银子,她开个破医堂,一个月能挣这么多么?还不如去张家!”
沈福贵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和吴金华虽然对沈忘柒算不上好,但如今能为她某得这样的好归宿,实在是算对得起她了,她一个小丫头能用多少钱?
有这等好处自然不错,毕竟这么好的去处他们都没想着沈月英,而是留给了她。
沈福贵想到这一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之前欠沈忘柒的债在这件事上已经还清了。一想到每月能收到的十两银子,他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吴金花和他一样,高兴得眼睛都没合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富贵终于忍不住问道:“金花,还没睡啊?”
吴金花吓了一跳,黑暗中,缓缓转过身来问沈福贵:“这么大的喜事,我哪能睡得着?你还不是一样,一夜没合眼了吧?”
沈福贵默默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出去,把门都锁了,我看小恩跟心丫头似乎走得挺近,还是别让他再接近那丫头了,你瞧瞧才几天功夫,小恩叫她教成什么样子了?连你我都不放在眼里,这月丫头回来可得伤心呢!”
说到这里,他虽看不清吴金花的表情。却听到她叹息说:“可不是,我们将来都老了。就指着他们互相支持,谁还能帮助他们?”
说完,吴金花躺在床上很长时间。突然,她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沈福贵,问:“福贵,如果心丫头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哼……这可由不得他,张员外不是在这里有块地么?明天找族长去……”沈福贵话还没说完,呼噜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吴金花原本还在等他说话,但过了一会儿,周围传来一阵呼噜声。她也只好用棉球捂住耳朵,转身对着沈福贵,很快也张嘴打起鼾来。夫妻二人的鼾声此起彼伏,响了一整夜。
已经过了三更天了,五味药斋前院的大厅里蜡烛还亮着,沈忘柒坐在平时坐的椅子上。座椅和椅背上垫着沈大娘做的靠垫。她面前摆着一碗绿豆汤,连半碗都没喝下去,勺子还放在里面。
柜台前摆着一对椅子,陈先高高地坐在柜台前头,抬头看了看沈忘柒的方向,发现她桌上的烛光映着她的脸,似乎有一层红晕。一双小手托着面颊,正仔细听他报帐,越发显出娇媚。
可惜这样美好的画卷,只在他眼里停留了片刻。
自他来医馆做账房已经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发生了法天腹地的改观,从前他在书院读书,总是记不住那些之乎者也,为此他不知道有多自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可如今做起账房来,陈先才算是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快乐和自由。
每当面对这些账本的时候,他似乎就拥有过目不忘的神力,每一个数字都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账本上的任何一页账目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左右手一样熟悉,不管它们如何变化,他都能马上算出数目。
他知道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沈忘柒带来的,她开的五味药斋,不但治好了父亲的腿疾,还给了自己一份心仪的差事。
陈先默默地捏着手中的毛笔,快速地拨动了几下算盘,烛光下的沈忘柒温柔而恬静,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他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的这种想法,但最终他还是觉得偷偷的看她一眼。
“哦?你算好了?”沈忘柒似乎发觉到了他偷偷窥视的目光,抬起头来看着他。
陈先立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沈忘柒已经疲惫不堪了,她觉得眼皮一直在打架,就快要支撑不住了。可她几次抬头看陈先,竟发现他似乎一点也不困,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困死了,但愿没出什么洋相!”沈忘柒拼命揉了揉自己的酸涩的双眼。
陈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医堂从营业到现在,我都算过了。减去成本和损失,医堂最近几个月一共赚了三百一十二两银子和二百文钱。”
沈忘柒没料到她的医堂能挣这么多钱。听到陈先的话,睡意立刻消失了,她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么多?也就是说,每月至少能赚八两银子。如果这样下去,我想明年我们就可以在县城开一家医堂了!”
陈先笑着回答:“那是自然,我还在等着跟医馆一起搬到县城去呢!”
“这是自然的!”沈忘柒知道陈先这段日子来有多努力,所以她才敢放心地把医堂的所有账目都交给他。
陈先更是没有辜负她的嘱托,自从他接管了账目,整个人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连沈忘柒也没想到他能把医堂管理得这么好。
正是因为有陈先在,沈忘柒可以抽出时间做其他事情。现在医堂收益不错,自然也离不开陈先的功劳。
她当即决定奖励医馆里所有人三个月的奖金,虽然只有陈先和沈大娘。不过等到胡大夫挑选的药童来了之后,她还要给这些老员工加薪!
好不容易二人把账目斗殴核对完了,沈忘柒送陈先从前院离开后,自己又悄悄地回到后院,沈大娘此刻已经入睡了,她怕打扰到她休息。
只不听到他的关门声,沈大娘还是赶紧披了件衣服起来接她。
“账目对好了吗?是不是累坏了?”沈大娘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啊,三奶奶,真是对不住把您吵醒了,账目都算好了。”沈忘柒连忙拉着沈大娘的手,撒着娇说道:“最近阿先一直很忙,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忙,所以我只能一起帮忙喽。”
沈大娘笑着掐了捏沈忘柒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阿先这么能干!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来了咱们医馆,这小子也不像从前那样畏首畏尾了,你别说,如今他呀,还真有些账房先生的样子。这村里的姑娘们眼最尖,大约是瞧出来他不一样了,个个都到他家门口来,但孩子就像个疙瘩,他从来没有开窍。”
沈忘柒撅着嘴笑了,陈先的情况在她从前见过许多。现代社会里不少二十多岁的人,还是没心思谈恋爱,就连里的长辈们都万分焦急。在她看来,陈先的状态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很小呢。
她这种想法自然不能告诉沈大娘,幸运的是,这具身体只有12岁,要考虑结婚的问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太阳穴突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