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晚上见,但苏微稆和冯辰楚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你会认药材吗?”苏微稆一边扎头发,一边问。
冯辰楚摇头,“我不会,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微稆用舌尖抵住牙齿,笑了笑,正巧露出虎牙,“我会。”
“有一次演戏的时候,我可是认了三个月的药材,还被那老师傅拉着做学徒。”苏微稆提起这个朝他眨了眨眼,“我厉不厉害?”
冯辰楚无奈,“厉害,你最厉害行了吧——所以说这个干什么?”
苏微稆眯了眯眼,“你还记得吴魅说过什么吗?那个关于半夏的事。”
“你是说药材?”冯辰楚和他默契度很高,猜道,“你是想去看看那片她所说的山?”
“不,我是想去看看那位半夏小姐的尸体埋在了哪里。”苏微稆扎好了头发,邀请他,“你去吗?”
孙治枰既然让人打死了半夏,他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彻底死心,应该会把半夏的尸体交给吴魅。
没有什么能比守着爱人的尸体更让人绝望。
“孙治枰不是说让我们不要出去吗?”冯辰楚皱眉。
苏微稆和他抠字眼,“他说的是不要轻易出门,并不是说不能出去。”
冯辰楚挑了挑眉,“那走吧……不过要和陈庆说一声,免得他着急。”
苏微稆点头,“行。”
二人商量着告诉陈庆以后,就从后面的窗翻了出去。
冰冷的风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顺势带起一片鸡皮疙瘩。不远处的野草随着风张牙舞爪,像是叵测的人心一般。
冯辰楚被冷风吹了一脸,他艰难的喊,“苏微稆!”
苏微稆一手揽上他的肩,方言都被风吹出来了,“咋了楚楚?”
冯辰楚闭着左眼朝他扭头,“我眼里好像进沙子了,你吹吹!”
苏微稆凑近了,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睛睁开才能吹。”
冯辰楚忍着不舒服睁开了眼,苏微稆放大版的俊脸毫无预兆的出现他的视野里。
苏微稆眉眼深邃,那双蓝色的眼珠被深阔的眼窝包着,眼尾修长,此时认真的注视着他,莫名有种深情的感觉。
“……”
冯辰楚觉得自己有毛病,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能想这么多?编书后遗症吗?
苏微稆极其轻柔的给他吹了吹眼睛。
冯辰楚抬手抹掉生理性的眼泪,“谢谢。”
苏微稆抿嘴,满眼无奈,“别把谢谢挂在嘴边行吗?我和你这么熟。”
冯辰楚按了按眼睛,“礼貌是基本的,不能因关系改变而丧失。”
苏微稆叹气,心想罢了,劝不了就算了。
两人又顺着路走出去,苏微稆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问冯辰楚,“你知道半夏还有个作用是什么吗?”
“啊?”冯辰楚懵了一下,继而猜测,“让她陪吴魅小姐?”
“半夏还是种草药名!”苏微稆对这些医盲无语了,“中草药里有一种草药叫半夏。”
冯辰楚:“……”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哦,原来这还是种草药名。
只听苏微稆又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冯辰楚看着他蹲下去挑挑拣拣。
苏微稆拔了一株绿油油的草药起身,递给他看,“这就是半夏。”
冯辰楚皱眉,突然发现他们这一路好像看到了不少的这种草药。
苏微稆状似引导,“你发现什么了吗?”
冯辰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线索,他愕然的看向苏微稆,抿抿嘴,“这……刚才路上好像都是这种草药。”
吴魅貌似把整座山的草药都换成了这种半夏。
苏微稆很是无奈,“看来半夏的尸体就在这座山上了,不过……”
这么多草药,也太难找了。
谁知道半夏的尸体埋在这满山遍野之中的哪个地方?
冯辰楚皱紧了眉头,他们两个不可能把整座山都翻一遍。
“要不我们找植被最茂盛的那一块吧。”冯辰楚记得自己好像在哪一个怪谈里面看到过有尸体的地方植被会很茂盛。
苏微稆唔了一声,抬手一指,“我貌似已经找到了。”
半夏本身是一种矮小的植物,可苏微稆指的那一片绿油油的植物足足比同类高出了一半。
简直是像极了吸收尸体养分生长的植被。
“走吧,楚楚。”苏微稆说,“我们一起去看看那里究竟是不是半夏的埋身之处?”
他体谅冯辰楚怕鬼,特意先问。
“……走吧。”冯辰楚咬牙,随口说道,“反正还有你嘛。”
苏微稆挑了挑眉,这倒也是。
他们走进了那片堪称草丛的半夏,冯辰楚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死都死了的,是不会重生过来吃了他的……冷静,我要冷静。
尽管这样,他还是有些腿软。
“卧槽!”
冯辰楚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生硬的东西,他不由得骂了句脏话。
他骂完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可能是棺材……
冯辰楚瞬间不敢动了。
苏微稆本来快他两步,此时敏锐的退了回来,“怎么了?”
冯辰楚跟他说自己脚下有东西,然后就刷的移开了腿,整个人不自觉的朝苏微稆这个大活物移了移脚步。
苏微稆蹲下身敲了一会儿,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夸道,“我觉得你运气还是不错的,并没有那么非酋。”
冯辰楚却毛骨悚然,他没有为自己的运气感叹而是声音尾调有些扭曲的问,“意思是我现在站在棺材上?”
“对啊。”苏微稆笑着一把拉开他,又蹲下身敲了敲棺材,大概确定了棺材的大体位置。
“嘿哟……”苏微稆用脚拂开周围的杂草,吐气,“希望楚楚能一直好运,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蹭欧皇的欧气了,顺道保佑一下这棺材没钉多少钉子,否则我手得破。”
杂草被拂开后,某种沉重腐朽的气息浮了出来。
――那是一口四四方方的乌木棺。
它的棺身上刻着血红色的、不知所云的符纹,显得华贵又沉重,没人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曾经也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就像没人能理解为什么同性能够相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