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空中飘着细雪，不大，没有小县城里来得凶猛，衬着鹅黄的灯光，是优美迷人的景象。路边的行人驻足，欣赏着这第一场雪。
有些看见下雪，激动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穿得厚厚的，抵挡一些冷气，但是胸腔确实格外开心的。
黎梨发现许晹不在客厅了，那应该是在他的卧室。
敲了两声，许晹就开门了。
刚洗完头发，细碎的有些凌乱，但一点都不影响许晹的帅气。还因为这种凌乱，让黎梨觉得有些吸引人。刚毅的脸上，下颚线明显，勾勒出好看的线条，锁骨的皮肤露在空中，虽然穿着睡衣，但是黎梨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她……好像被迷惑了。
许晹怎么可以这么帅，还不吹干头发，让自己看见。怎么办，还好是自己看见，没有其他人。黎梨看得走了神。
“怎么了？”许晹低沉的声音在黎梨的耳畔响起。
黎梨听着许晹的声音，又沉醉了，声音好好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没……下雪了。”黎梨迷惑的指着客厅，落地窗上可以看见。
许晹低头看着她，不语。
“那……你先吹头发，我在客厅等你。”丢下一句话，黎梨就跑了。怕自己再带下去，真的把持不住了，本来自己单身得就久。
坐在沙发上，黎梨感觉自己脸都红了，想着刚才许晹的样子，怎么去也去不掉。
几分钟后，许晹来到客厅，看见黎梨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黎梨看见许晹过来，头发已经吹得差不多干了，还有一点微微湿润。但是，锁骨还是露出了了，想摸摸，感觉很诱人。
鸭脖和许晹的脖子，那个比较香一点呢……
“哦！”黎梨惊起，自己在想什么，慢慢的挪开视线，用尽全力的不去看许晹的锁骨和脸，稍微好了一点，“初雪，我们看看……”
看啥？黎梨觉得自己有点傻。
许晹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他不会拒绝，就陪着她吧，可能她今天出了什么事情，才变得有些奇怪。
“受委屈了？”想起下午刚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抱自己，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许晹开始有些微微皱眉。
黎梨回头惊奇的，满脸问号，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受委屈。”许晹不喜欢自己算不算委屈啊……
“为什么过去……”许晹突然改口了，他想问那个拥抱，但是，想起上次那个人，一直在黎梨身边。不管是他在，还是他不在的日子里，都是那个人在陪着她。
后来，许晹沉静下来，开始很想她，年少轻狂的日子里，总是容易不顾后果，手机丢了之后，他换了一个手机号，想打给她。可是，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
他知道黎梨的学校的时候，已经升大二了。
那年，她已经成年了，没来得及参与她的成人礼。在她们学校等了一个星期，终于看见她的小脸，褪去了一些孩子气，多了几分成熟。但还是小小的，软糯糯的那张脸，多了很多笑容。
很明媚，她过得很好，他就放心了。
黎梨的身边多了很多人，但那个人还在她身边好好的陪着她。
一如那个夜晚，他们亲密的动作，黎梨没有反抗，她是认同的。可能，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能毕业后就结婚了吧。
总之，自己已经放弃了。
没有他在，她真的越来越好了。
后来，许晹回来之后，就大变了样子。开始戒烟，开始花所有的时间学习，开始控制脾气，变得也不差。
公司恢复之后，虽然很多分公司已经不在了，但他们都没有遗憾。失去了，或许会更好。
许晹知道，失去黎梨后，自己也要好好的。
因为她不想看见那样不堪的自己。
偶尔，许晹会偷偷跑到她们学校，虽然见到她的次数不多，但是心还是跳动的。也不做什么，有时候看不到就回来了，幸运的时候，会看见她，带着柔和的笑。
惊喜总是在无形之中降临，她来上海了，去了那家医院，到了意佳工作。碰见了他，还是像那时候一样，温暖的对着他笑。
可是……许晹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
**
许晹沉默得令黎梨有些害怕。难道，又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了？
黎梨想了想：“许晹，别难过，我可以……给你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颗没有吃的糖，递给许晹。
生活太苦了，就多吃一点甜的吧，这样会好一点的。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其实自己已经没有感觉了，可这一秒却有些悸动。“我不难过。”他很久没有想过那些事情了。
“可是……今天是初雪欸……”许晹是不是在忍着。
“嗯。不难过了，真的。”许晹回答得很坚定。后来，脑海里不再只有冰冰凉凉的那些回忆，而是多了很多女孩的笑容，多了很多祛除寒冷的话语，多了很多藏在心底的美好。早就将那些不堪，抵消得彻底了。
“那……以后难过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让你开心，可以……给你糖。”黎梨将糖塞在许晹的手里，冲他微笑。
“嗯。”许晹答应。
柔和的没有，将黎梨带回到十七岁的那一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对自己微笑，会柔和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会跟在她身后。就像现在一样，眼睛软软的，没有一丝锋利，全是温柔，可以化成水。
看，他本来就很温柔，比所有人都要好。
想要抱一抱许晹，黎梨看着他。
“咳咳……”清了嗓，黎梨大脑散热完成，制止了心里不成熟的想法。“好像没有下雪了……”瞅了一眼窗外，雪已经结束了。
黎梨走过去，看下面的雪，没有堆积很厚，地上已经湿了。雪不大，却是今年的第一场，在人们眼里是送来快乐的。
“许晹，我们明天去看阿姨吧。”黎梨转过头，对上许晹的眼睛，两股视线相交，平平淡淡又不平凡。
“嗯。”许晹答应。
“那你现在陪我看看电视吧。”黎梨兴奋的蹦跶到沙发上，坐在许晹旁边，离许晹有些近。隔着一个人的位置，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坐得最近的一次。
抑制不住的嘴角慢慢上扬，黎梨觉得自己真的彻底沦陷了。
打开电视，黎梨假装很认真的看着电视，但空着心思就去偷瞄许晹，不知疲倦，活脱脱就像一个小迷妹对待自己的偶像。
看了一会儿，黎梨开始犯困了，但还是强撑着，想和许晹多待一会儿。
如果这次他回去，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几个月之后了。再加上马上春节，她会县城，就又是一段时间不见了……
许晹僵住，肩上的重量不重，很轻，但却牢牢的栽在了心底。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歪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许晹不敢动作，怕她醒来，又怕她继续靠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了几年的决定，怕顷刻间放弃。
“黎梨……”
许晹小声的叫了一声，没答应，已经睡熟了。
今天的接触，大概是许晹这半生以来最不想放手的一次了。
一如那你自己让她离开，她却跑回来和自己一起面对。当时的自己第一反应是生气的，还有很多害怕。可当时，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拉住了自己……
许晹觉得可能是年轻的自己，肯定不会放手，肯定再离开她，但人就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很多时候都是言不由衷的。
现在的他，给不了她幸福，连温柔都只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显现。
那个待她好的人，还在。
没有自己，她依旧会过得很好的。年少时可以为一时冲动而表白，但成熟之后，少了很多冲动，每一步都理智得超出常情。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又重新下起了雪。
许晹抱起黎梨，走到她的卧室。
手中的人太小，怕吵醒她，许晹的动作极其轻柔，比做手术的时候还要小心、害怕一些。隔着有些厚的睡衣，许晹手都是僵硬的。
从客厅到卧室，许晹没有换过动作，保持初始动作。
将黎梨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那张软糯的小脸睡得很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许晹第一次来黎梨的卧室，周围都是一些可爱的装置，还是个小姑娘。
温馨。
许晹第一次在这间原本空旷的房子里感受到这个词。离开黎梨的卧室，许晹才恍惚发现不仅是那间卧室，客厅、厨房，甚至是书房还有一件空闲的屋子里，都被黎梨打扫了一遍，装饰上很多小饰品。
不再像以前的死气沉沉，多了生活的气息。房间变得不一样，不仅是样子，还有气息和周围流动着的空气。
客厅里因为骗她而买的几盆绿植被照顾得很好。
这估计是许晹第一次骗人，当时想着让她好一点，搬过来后自己就离得远远地，不回来了。可小姑娘总是跑过来找自己。
一来，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许晹无奈的笑了笑，好像，真的逃不开了。
房间里流动的气息，温暖得喜人，外面的雪越下雪大，铺满了整个大地，落在屋顶，划过长椅。
又是一个失眠夜，但这次不是烦躁不安，而是有一些微甜。
带着小姑娘扑到自己怀里的香甜，半个晚上，都是那份美好。许晹直到凌晨四点钟才入睡。梦里，十七岁的少女夹叠着温暖的怀抱，轻轻的靠在肩头，不敢多做动作。
因为过于美好，让许晹觉得很罪恶。惦记着别人的女朋友，惦记着得不到的少女，惦记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