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清风吹动了发梢，斜阳映照在平整开阔的大地上，白天的行人形形色色，夜晚的上海人来人往。
转眼间，黎梨来到上海已经三个多月了，花了半个月找工作、找住房、找路线，面试、试用期，一样一样的，都让黎梨有些疲惫。
和黎梨一起适用的其中一个姑娘叶莹，是她的大学室友，和她的近况也差不多，两个人一起来上海，身边有一个熟人，也是陪伴。
下午，因为叶莹胃疼，她便陪她下班之后到公司附近的医院看病。
一方面，因为她们都在适用期间，不好请假，另一方面，也是小姑娘比较执着，到了下班的时候才告诉她，让黎梨急了起来。
“叶子，下次不能忍着了，生病了还不请假，更严重了怎么办！”看着额头上开始冒火的叶莹，又看前面的距离，更加着急。
叶莹：“不要太担心了，老习惯了，忍忍就过去了，还是不要去医院了，去药店就行，我怕……”
黎梨扶着她：“不去，你都这样了，再怎么省钱也不能不管身体啊！”其实，叶子是担心医药费，本来她俩身上的钱就不多，试用期工资也没多少，去一趟医院，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半个月。
叶莹：“我们买一点胃药就行了，还是……”
黎梨打断了她，“这个月已经第几次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一定要去！”看着她冒着冷汗，自己也不好受。
她扶着叶子，两个人走得比较慢，因为离公司并不太远，也可以省一点打车的钱，留下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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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医院，扶着叶子坐下，黎梨赶紧去拿挂号单。医院里人很多，黎梨看着前面的人，有些干着急。
“67号”护士姐姐喊道。
黎梨拿着挂号单，扶着叶子走进去。
……
黎梨看医生在那里帮叶子检查了半天，还在和旁边另一个人讲述着什么，很年轻，应该是实习的人。
“你这个病几年了，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啊。小姑娘，小小年纪的就有胃病，以后要经常注意，按时吃饭，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医生检查结束，郑重的坐在椅子上，开起单子。
“这个药按时吃，不要忘记，最重要的是规律饮食……”
医生交代完后，黎梨和叶莹一直点头。
拿着单子，黎梨扶起叶莹出门。
“许晹那孩子已经回去了吗？”是那个老医生的声音。
许晹？！！
黎梨不由得一怔，步子也慢了下来，侧耳用心的听着。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许晹吗？还是同名同音的人呢……
“是的，老师。好像是考研的事情，刚才在交班，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年轻的医生回答到。
“考研？唉，那个孩子，真的不要命了……”老医生叹息。
慢慢的步伐已经远离，黎梨听不清了，但直觉告诉她，是那个许晹，他真的在这里，不可能错的。
快五年多了吧。不对，四年多，只是那次他回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看到。
应该是不错的，当一个医生。能在这种级别的医院工作，不管是实习还是学习，都是很优秀的。
“黎梨，怎么了？”叶莹停了下来，她感觉到黎梨的变化。
“没有……”黎梨抬起头，准备抬脚继续走。
顷刻间，转角处的两双眼睛交回，漆黑的双眸对上褐茶色的瞳孔，然后两人愣住，久久没有谁先动。
叶莹疑惑，也停下来脚步：“怎么了……吗？”转头看了两人，“认识？”
黎梨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相比，更加稳健低沉，褪去了青涩的脸庞，多了男人的魅力，但……还是那双眼睛。
漆黑的……看着她。
“许晹……是你吗？”黎梨确定是他，但开口的时候还是带着疑问。
对方听见黎梨说话后，僵住的身体不着痕迹的放松了一点，“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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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和叶莹坐在大厅的排椅上，等待着许晹拿药。因为这里他比较熟，就主动代劳了，而她们两个就只好坐着等他。
不一会儿，许晹就回来了，还带着医生开的药。
黎梨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是内部人员啊，这么快，前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他就已经拿到了。如果是自己，估计要等到天黑。
“好了。”许晹将药递到黎梨的手中。
“多少钱？我转给你……”黎梨从包里翻出手机。
许晹看着她的动作，“不用了。”
“不行，怎么能不给呢。”黎梨看着他，“许晹，我不想欠别人东西，尤其是钱。”大学的这几年，经济开始自理后，她真的改变了很多。
见黎梨执意，许晹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换号码了？”许晹清淡的问了一句，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闲聊，问得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黎梨点头，“以前的那张电话卡，上大学后没多久就没有用了，换了一张新的。”你不是也重新换了号码？黎梨没有问出口，比较五年的差距，现在的彼此，都可以算作不熟悉。
加好后，付钱给了他，三人出了医院。
“我送你们回去吧。”许晹看了一眼黎梨。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坐……”地铁。黎梨无奈，还没有说完，许晹已经走远了。看这个样子，不会是要开车吧。
几分钟后，许晹就开了一辆车到黎梨面前。黎梨不认识车，但感觉这个车挺好的，同一个年级，许晹都有车了，自己还连房租都愁。
“上来。坐前面。”许晹盯着她 漆黑的双眼带给黎梨一丝熟悉感。把叶子扶到后座坐好后，黎梨顺从的坐在他旁边。
……
沉默。
黎梨总觉得自己不说话就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手机里叶子打了自己疑问，黎梨看见了，但是现在根本就不是回答的时候。
“咳咳……”黎梨瞟了一眼许晹，“这是你买的车吗？好厉害！”
“我爸的钱。”
黎梨无奈，“哦……对了，叔叔还好吗？高中的时候好像生病了……”对于许叔叔的印象并不多，但是黎梨记得是一个好父亲。至少，很负责任。
“好多了，当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病。”许晹继续开车。
本来许晹说话就少，但是这么多年下来，黎梨觉得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出入，倒是和第一次在花坛里看见的那种感觉很像。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是黎梨却觉得许晹变回了最初相遇的样子。这几年，可能他过得并不好吧。
**
开了很久，因为这里租金比较便宜，所以当初选了这里。但是离公司有点远，要起得很早去坐车。
“谢谢。”黎梨下了床，现在叶子也不那么难受了，可以自己行动。
许晹隔着车窗看过来，没有答应。黑眸在夜晚像抹了一层月光一样，零星点点，黑得发亮，盯着黎梨。
“我们就先回去了，再见。”黎梨挥手。
走了几步，黎梨听见低低的一声“嗯”，很短促，但是很清晰。弯起眼角，黎梨笑了。和以前一样，沉闷闷的，不爱表达。
两人回到出租房，屋子很黑，打开灯后才明亮起来。
这个房间不大，连客厅都只能容下一个小沙发，空出了一些位置，勉强可以转一个圈。两间卧室，一人一间，但都不大，床很小。原来，黎梨还说自己家很小，但是出来以后才知道，那个家，还是挺大的。
“叶子，先喝点粥。”黎梨端来煮好的粥。
“嗯。”吃好后，又吃了药。
躺在小小的沙发上，两个人闲聊起来。
“黎梨，今天那个人是谁啊，挺好看的。感觉比你家云颂更帅一点呢……”不疼后，八卦之魂就开始燃烧了。
黎梨想了想，“同学，高中同学，还算是邻居吧。”
叶莹：“这么帅的同学，还有你家云颂，你真的好兴奋啊~”叶莹兴奋起来，想着刚才的英俊脸庞，只是有一点阴冷的感觉。
黎梨无奈，“都说了云颂不是我家的，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个问题都说了两年了。”扶额，解释了很多遍。
“不管，这么帅还懂得坚持，听说是从小到大欸~”叶莹搬起手指头，“五、三、三、四……十五年欸，你居然不敢动。”撑过来拿手挑住黎梨的下颚，“小妞，你是不是心底有人啊~~~”
说着两只手都上了过来，“是不是今天的那个帅哥啊~”
“哈哈……叶子，别闹……”碰到了痒穴，黎梨忍不住笑了起来。
……
从新坐好后，黎梨看着叶莹，“不是为了他……”
“不是？那怎么不答应魏云颂呢？或者其他人啊，不是很多吗……你都单身二十二年了，恋爱都没有过，寝室最惨女青年。”叶莹补刀。
“……”黎梨觉得今天不宜多说话，“没有遇见啊，算了，早点休息。我先去洗澡了。”
“别走啊，我还没八卦结束呢……”叶莹将声音拖长。
黎梨从房间里拿出睡衣，转头看着气鼓鼓的叶莹，“八卦时间结束，早点洗漱睡觉，还生着病呢。”
说完进入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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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黎梨进入自己的卧室。不宽，但黎梨学会了应用最大化。
放好衣服，黎梨拿起床上的手机，翻开刚加的微信。只有今天的一条转账记录，当时许晹是在黎梨面前收的。
沉默了一会儿，黎梨退出了界面。
头发干得差不多，黎梨坐在旁边小书桌前的椅子上，又点开了许晹的头像。微信的朋友圈里，没有一条动态，生活得很自我，就像当年大家都在拍照，而许晹只会看烟花一样。黎梨甚至觉得许晹连拍照都不会。
——许晹，你到家了吗？
黎梨看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回复。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快黑屏，对方终于回复了黎梨。
——刚洗完澡。
见许晹回复之后，黎梨拿着手机坐到了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今天谢谢你，有时间请你吃饭作为感谢。
——不用谢。
——那早点休息，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些累了。晚安。
——嗯。
放下手机，黎梨望着天花板。
总感觉哪里奇怪，但自己又说不出来，以前的许晹对自己不是这样的。好像从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后，就不一样了。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