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小娘子,你是在说我不守礼数?菅娘子这话从何而出呀?乱说话可是要惹官司的!”韩染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看热闹的开始往这里聚了,喻夫人也给菅灵使着眼色示意她息事宁人,可菅灵家里也是有权有势的,她哪里会怕韩染画,就听她叉着腰又道:“你看看你那个咋呼的劲儿!你若是出风头可就来错地儿了!去戏台上出风头呀!台下几百来号人看呢!还第一才女呢!是只会找茬给人难堪吧?先不管事出何故,荆娘子这么一个可怜的人,你不先关心人家身心,先关心人家礼数,天圣节的时候也没见你家长辈从祖坟爬出来给官家磕头啊!你的礼数又是谁教的?你那成天为了你老爹勾三搭四操心的亲娘吧!”
“你!哼,怪不得人家都说职方司的全是一帮野人,我看不只是野蛮,都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了!瞧瞧你这泼妇吵街的架势,这个时候你最没礼数吧?”韩染画也叫着。
菅灵又要还嘴,荆虹拦了她一把,她看着韩染画笑眯眯地道:“大家都不要争执了,韩娘子是过来与我搭话的吧?韩娘子想对我说什么?”
“我与你有什么说的!我又不认识你!我是过来与喻夫人作礼的!”韩染画瞪了荆虹一眼。
荆虹又笑笑道:“那既然把礼也作完了,韩娘子还有别的事情么?”
“自然没有,就算有,与你何干!”韩染画接着气性不减。
菅灵还想和韩染画吵,荆虹瞪了她一眼,菅灵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眼看着这个架到这儿就结束了,偏郑棠华又过来了,她好像没有看过瘾似的,她上前来也向喻夫人行了一礼道:“难得在这儿看到了牡丹县第一才女,还在这儿看到了宣白宣公子的表妹,这里又是喻公子的登科宴,不如两位娘子各自作词一首,以示心意?”
周围的娘子们好像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一起起了哄,荆虹这心情就不大妙了,这事儿本来要结束了,郑棠华又来插一脚,明显居心不良啊,荆虹眯了眼睛看着郑棠华道:“不如郑娘子也来一首,你提出这主意来,你不作反倒不美了。”
郑棠华瞧着荆虹有了些攻击性了,她冷哼一声,她看看自己身边的丫鬟,那丫鬟去拿笔墨了,这边韩染画身后的另一位娘子也开了口:“听说荆大娘子在职方司的押车队做事,做的全是粗活儿,就是不知道粗活儿做久了,这笔还拿不拿得稳。”
对面都有人开始攻击职方司了,荆虹有不悦就更明显了,她身后的菅灵上来就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职方司?”
“自己野蛮还不让人说!”又有人回了一句。
荆虹拉下了脸来,她望着那个方向沉声道:“我告诉你们什么人拿笔拿的最稳,被辽人砍碎,把手和笔绑在一起就最稳了;我告诉你们什么叫野蛮人,淮河以北抗辽抗夏的全是野蛮人;你们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吃着粮食看不起农夫、安稳坐在宅子里笑话对抗辽人的职方司车马行,知道那些造反的寨子为什么一起来就先杀你们这种人的全家吗?因为你们活该!”
“哟,荆大娘子你这口气好大呀!啊——”
不等韩染画身后的娘子把话说完,荆虹一把掌就甩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位娘子跌在桌子上,把桌子都压翻了,周围起了一阵惊叫声,原来离荆虹近的人立刻远离了她,荆虹垂着眼皮视线在郑棠华与韩染画之间游来游去:“看见没有?就这力道,打在辽人身上都不够他们挠痒痒的,以后再让我碰到说职方司的坏话的,我先收拾了你们,杀辽人是报仇,打你们是解气!”
郑棠华吓得手一直在抖,可是人家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好歹她不至于像韩染画那样靠在别人身上,万分失态;郑棠华的丫鬟把笔墨也拿来了,这个时候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荆虹从那个丫鬟那里将笔墨拿来了,她冲韩染画和郑棠华笑笑道:“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心理到我这儿找存感来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武不如我,文更不如我,牡丹县第一才女是吧?以后把这个头衔摘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荆虹在另一张桌子上铺开了纸。
要她作词?她当然不会作词,但她会抄啊——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墨还未干,荆虹扫了一眼这群人道:“我这种水平的,也就只能在押车队打个零工而已,在场的不如我的,以后也就不要舔着脸在别人面前瞎显摆了吧!什么来路的也敢称才女?你们的老师知道吗?你们是交通闭塞、信息不通读不到晏相的诗词么?心里就没个比较么?还才女?”
说完,荆虹去扶一旁的喻夫人了,喻光济松了自己亲娘去看荆虹写的词,他看完也很硬气地来了一句:“哼!什么才女!也配!”
菅灵给自己身边的小丫鬟使眼色:“干嘛呢?赶紧抄下来呀!明个儿大风阁又出大新闻了!啧啧啧!才女!”
倒在地上的小娘子捧着自己掉的牙一边哭一边往外跑,郑棠华看看桌子上词,脸上一幅嫉恨的模样。
到了后屋,喻夫人直扶着自己的头,荆虹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喻夫人,我刚才也是一时没收住。”
“不怪你,真的,是那些人过份了,这明明是我家的家宴,他们却在这里争风头,真是愧对他们爹娘对他们的栽培。”喻夫人忙道。
“喻夫人这头是怎么了?”荆虹问。
后面追过来的喻光济挑了帘子进来了,他直道:“别提了,你家出事儿的时候,我娘吓坏了,后来又传来了你爷爷和你爹娘都去世的消息,我娘又被吓了一下子,自那以后这头疼病就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