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合的？”草蛇小心重复着留里克的话。
留里克看着对面的完颜无泪又道：“是的，乱世出术士，定星所在的位置就决定了一个地方是安还是危；赵仙宁可以杀银川，因为她本来也不检点；当然，完颜无泪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们和契丹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若是完颜无泪一死，那么唯一一可以去顶她的位子的就是虹儿了，集统领不可能让她去那种地方，更不可能让她被赵仙宁利用。”
“哦……这个我懂……”草蛇嘴上说着，可是他的表情却告诉留里克，他并没有懂。
“我可不是赵仙宁想利用就能利用的；女直早晚会被蒙古人吞个干干净净，所以，在那里放一颗定星让它们多存在一会儿，有什么用？哼，什么定星不定星，我是不信这一套的，既然大家这么辛苦，为了自己的的政权东奔西走的，那就让我来解脱他们吧，人是死不光的，对于人以外的生物来说，他们全是灾难！”
荆虹说完先扑向了完颜无泪，完颜无泪一点防备都没有，完颜不破哪怕再快，他离荆虹还有一段距离，他终是晚了一步。
完颜无泪被荆虹推出去了好远，她跌在草里半天没起来，完颜不破立刻去救自己的妹妹，可是，他本事再大，也没有回天的手段。
荆虹戴着指撑的手上落着碎肉，这边的草蛇一惊，他立刻冲留里克道：“不是说，让姐姐对上完颜无泪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赵仙宁杀完颜无泪么？怎么姐姐反而杀了完颜无泪！”
“我也想让她杀她。”留里克看向了草蛇。
草蛇一惊，他要提铳对着留里克，留里克却是扶了一把他的肩：“我就是我，我有蘑菇粉，赵仙宁和完颜不破他们可没有。”
“你为什么要利用姐姐杀完颜无泪！”草蛇又问。
“因为我要走了。”留里克道。
“什么意思？”草蛇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留里克看了看那边的完颜不破和完颜无泪，笑笑道：“一般情况下，女人比男人更残忍，我的出逃就是因为我的姨母用的手段，你看她表面柔柔弱弱，其实内心不然，更何况他们那里还有巫术，集定云并不是完全没有牵绊，当赵仙宁缠住他，或者别人以他的家人威胁他时，恐怕他顾不了荆虹，在我看来，这里最危险的就是完颜无泪，你不知道吗？最后出手的往往是越会算计的，既然我要走了，那就顺便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可是……你不是说姐姐要去代替那个完颜无泪的位子么！”草蛇又问。
“笑话！那个只是理论，人是活的，懂不懂弟弟？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留里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决。
草蛇看向了荆虹，她嘴角带着笑，她明明没有眨眼，可是瞳孔好像又眨了一次。
完颜不破不敢与荆虹交手，他知道，这个荆虹，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荆虹了。
“你把她变成这个样子了，统领那里怎么办！”草蛇压低了声音道。
“他可以去找巫频念，也可去找段世子段吉真，以后他们专心对付蒙古人也好，不想对付他们归隐山林也好，总之，在术士上面，他们就没有什么对手了，至于天下苍生，那就是天下苍生自己的事情了。”留里克说着，他转了身，还冲草蛇摆了摆手，好像他们以后不可能再见了一样。
荆虹转了身来，她看向了草蛇，草蛇却是后退了一步。
“不必怕我，我还是荆虹，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受完颜无泪迷幻术的影响，留里克已经走了吧？”荆虹问。
“走了。”草蛇应着。
“说到底，还是我欠他的，等到中原大乱的那天，恐怕我们还得去找他，去他那里避难。”荆虹也抿嘴笑笑。
“中原……没有可避难的地方了么？我是说以后。”草蛇小声问。
“当然有，但是没有好地方，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肉饼和暖和的屋子的。”荆虹笑笑，往小河的上游去了。
草蛇看了看完颜不破他们，完颜无泪的脖子已经空了，完颜不破一个人不敢对他们出手，草蛇突然觉得，是完颜无泪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河的上游，集定云和赵仙宁在说话，荆虹站在他们不远处，没有再上前。
赵仙宁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集定云的肩膀：“接下来你恐怕就要去见你最不喜欢的人了。”
“其实，我感觉虹儿这样子也蛮好的。”集定云这样说着，倒是叹了一口气。
赵仙宁摇摇头，他转了身往远处去了。
荆虹在等着集定云过来。
集定云看着赵仙宁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他到了荆虹身边拾起了她的手，她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就像他们第一次进入那个寨子里一样。
“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你的每个样子我都喜欢，哪怕他们不是你的本相，也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所以，接下来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说我们要去找段吉真，我们就去，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去找他。”集定云说的诚恳。
“我不愿意。”荆虹看着集定云，眼里无光。
“好，那你说，我们去哪里。”集定云又问。
“我这个样子活不了多久，你带我去天坑，看看那里晚上的星云，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段吉真。”荆虹又道，她的语气渐渐变软了。
“就听你的。”集定云笑笑。
荆虹转了身，她同集定云一起并肩膀走，集定云问：“天坑上面的星云，你为什么想看？”
“让自己绝望。”荆虹淡淡地道。
“然后就安心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娘子？”集定云又问。
“对，这也是我答应过你的。”荆虹又道。
集定云笑了笑，他点着头，表示自己万分支持荆虹的做法。
草蛇提着铳慢慢在后面跟着，他想着，以后那两位大概会安定下来了吧，因为能掀起风浪的，要么死了，要么不想玩儿了，如果他们能回到天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