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虹压了眉毛看向了柳梦长:“人命官司?”
柳梦长抿了口茶汤又接着道:“可不是,死的是桃花县的楚细娘!人家还要把我告上官府呢!我就是个开报馆的,你说这关我什么事儿!”
“这人命官司是怎么出的?”荆虹又忙问。
柳梦长便叹了一口气:“本来吧,这桃花县和芙蓉县离的不远,又都在往南去的官道上,上面但凡有些工程,这两个县就总要争个你死我活!单说那些富的流油的客商,哪个到了那里不是大大方方地销金一番?”
荆虹默默点头,桃花县和芙蓉县她知道,这两个县算得上是大县,更是交通枢纽,往北去直达应天府,往南去直达镇江码头,人家一个县就比白鸟城整个城富裕好多。
对面柳梦长的语气这个时候惆怅了起来:“之前有个客商叫范文奇,大家都叫他范员外,这个范员外之前特别捧芙蓉县的宁好好,后来宁好好被当地的张员外赎出做了妾;这范员外便不再找宁好好,而是去找了桃花县的楚细娘。”
“就这?能出什么事儿?”锦宜轻轻插了句嘴。
“这才有了事儿的!那桃花县的楚细娘原来有个相好的是桃花县的提举常平司,大家都叫他仇大官人,这楚细娘和那范员外一好上,这范员外也就结识了仇大官人,刚好仇大官人和芙蓉县的人在争一个水利工程的承包权,偏偏那芙蓉县的县令的确不怎么检点,就叫仇大官人捉了短,报了那走马承受;
偏那范员外不光做了证人,更是出了不少钱帮仇大官人;芙蓉县的县令便拉了张员外做替罪羊,张员外一遭罪,那宁好好还能过好日子?人家宁好好便张罗了自己以前正店的人脉一起挖楚细娘的黑料,他们不敢明面报复那仇大官人,却是可以狠狠报复楚细娘呀,谁叫她搭上仇大官人和范员外这条线的,就这样,楚细娘受不了舆论压力,上吊了。”柳梦长扁扁嘴,一脸无奈的样子。
锦宜慢慢点着头道:“哦,我明白了,这明面上是芙蓉县的宁好好和桃花县的楚细娘在争客商资源,实际上却是芙蓉县的县令和桃花县的仇大官人的斗争,只是楚细娘做了冤死鬼?”
柳梦长拍着大腿道:“是啊,这样大的新闻,你说我这个报馆能不挖吗?那仇大官人心疼那楚细娘,就因为我报了这个新闻,连我也要告,而且说实话,那桃花县的正店比起芙蓉县的正店到底差一截儿,人家宁好好可有手段了,他们不光弄死了楚细娘,到现在那桃花县的正店还没开张呢!那仇大官人虽说暗地里赢了一局,可明面儿上也输了一局,我看呐,他心里窝火着呢!”
“所以他撒气的名单上便多了你这个小报馆儿?”荆虹笑笑。
“所以我发愁嘛!我这好不容易弄起来的流量,我可不想被他折腾没了。”柳梦长道。
荆虹摇了摇头笑道:“我看啊,他倒也不是心疼楚细娘,只是正店的生意不好,他才窝火吧!”
“我也这么觉得!你和我表哥去北边的时候我还亲自带人去了桃花县,也见了几个桃花县正店里的娘子,单说姿色,倒也不比芙蓉县里的差,就是没个人好好调教,那仇大官人我也见过!就是色鬼一个!他心疼什么楚细娘,只不过楚细娘一死,那范文奇又找上了芙蓉县的杜香香,仇大官人担心自己这个客商跑了而已!”柳梦长翻着白眼儿,好像她多么看不起仇大官人和范文奇似的。
荆虹默默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明明就是个小肚儿鸡肠的嫖客,偏偏装作一幅深情的样子,还说要把那芙蓉县的县令同我一干等人告到应天府,真是恶心死人了!”柳梦长接着咬牙切齿。
荆虹往柳梦长那里凑了凑,她道:“柳娘子,既然那仇大官人只是怕自己流失客商,又操心正店一直开不了门没有金银收入,我看这事儿其实挺好办的。”
柳梦长和锦宜一同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荆虹,荆虹却是冲柳梦长神秘兮兮地笑笑道:“要想解决这个麻烦,柳娘子只须帮我约那仇大官人。”
柳梦长和锦宜对看一眼,都不知道荆虹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底,柳梦长还是帮荆虹约了那仇大官人,反正柳梦长就是有这种感觉,只要荆虹说她能解决的事儿,那她就一定能解决。
又是在柳梦长的宅子里,只是这一次来,荆虹不光带了锦宜,还带了苏九娘。
荆虹与那仇大官人一打照面儿,她就看穿了这个人——她前世见的大佬可太多了,那些个人可全是投机倒把空手套白狼的VIP玩家,这个仇大官儿倒底是差人家一截儿。
柳梦长招呼着自己身边的小子倒酒,那仇大官人的一双狐狸眼全在苏九娘身上,荆虹不由感叹柳梦长说的对——他心疼楚细娘个鬼呀!他是心疼由楚细娘带来的金子和银子!
荆虹用一根细竹签搅着自己茶汤上的拉花儿,直接和仇大官人开门见山了:“听说仇大官人和我家柳娘子有些误会?”
仇大官人瞄了荆虹一眼,他挑着眉毛道:“要说是误会,也是误会,要说不是误会,倒也不是误会,就得看这事儿怎么说了……”
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这丑话说的就是漂亮!
荆虹便接着笑:“某看过我家柳娘子对芙蓉县和桃花县两家正店的对比了,若说让桃花县的干过芙蓉县的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就是桃花县差一个教养妈妈而已,仇大官人请对了人,某能保证那芙蓉县的客商大半流到桃花县来!”
仇大官人斜了荆虹一眼,那眼神儿里半信半疑,他只问:“荆小相公这话如何说的?”
“不敢当,仇大官人可认得这个?”荆虹给了锦宜一个眼色,锦宜将从集定云那里“借”来的金珠送到了仇大官人面前,可当仇大官人伸手去拿时,锦宜便往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