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全是干草,地上也有几处泥坑,荆虹和兼雨一路走来,鞋底上已经满满的是泥了。
中间那间草房里出来了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那个男人一面往外走一面伸懒腰,当他看到屋子外面的荆虹和兼雨正在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眼里却是带着戏谑地看着他时,那男人一缩脖子立刻跑回了屋子里。
屋子里传出来了些“乒乒乓乓”的动静,荆虹很淡然地掏自己的腰牌——那还是柳梦长的表哥陈俊生给她的呢!
没过一会儿,那位小哥又出来了,虽说衣服穿的歪歪斜斜,但是可以见人了,甚至荆虹怀疑他这件衣服可能被他遗忘好久了,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件衣服呢!
“两位是……又来我大风阁做什么?”男人问的底气不足,不过他这自带低音炮的音质很招小娘子们喜欢。
荆虹把自己手里的腰牌递了过去,那男人就着荆虹的手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他又问:“不对吧……你们身上穿的是职方司的制服吧?”
荆虹就笑笑解释着:“啊,也不是,我们只是看职方司的衣服好看,让裁缝店仿制的,我们这是山寨的呢!”
男人伸手把自己的上下眼皮一撑,沉沉地来了一句:“美娘子,在下不瞎。”
荆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一旁的兼雨提醒她:“正事儿,说正事儿!”
“啊对,小哥怎么称呼?我姓荆,这位姓司马。”荆虹冲对面的男人笑笑。
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道:“我姓章,叫章弥宜,我说……杨发周?你是不是不知道有人来了?我都弄出来这么大动静儿了,你怎么还在屋里憋着?抱窝下蛋呢?”
荆虹和兼雨对视一眼,一起扁了扁嘴,她们俩一起往屋子里看去,见里面又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比章弥宜就正经多了,面相也温和多了,人家的衣裳整整齐齐的,可不像这位,太随意了。
“我在屋里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我正在切纸,不好分心,现在弄好了;两位娘进屋子里坐吧,虽说屋子破旧了一些,到底不用顶着大太阳了。”这一位不光比那一位正经,还比那一位懂事儿。
屋子里满满档档,都快没有下脚的地儿了,荆虹和兼雨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去,杨发周给他们腾出来了椅子笑笑:“两位娘子先坐这里吧,这里实在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荆虹瞄了一眼杨发周,她问:“你也姓杨?你不会是……”
“哦,我和杨七郎不是一家的,我知道娘子想说什么,不光娘子这样想,别人也经常这样想,杨七郎家确实是……很强悍。”杨发周笑笑。
“两位,这里可没有茶汤,冰井水要不要?”章弥宜也来了一句。
荆虹抿嘴一笑,把自己后腰上的小壶一提道:“我们自己带了。”
章弥宜看着荆虹半天没说出话来。
于是,荆虹和兼雨喝茶汤,这两位喝冰井水,杨发周收拾着自己桌子上的稿子问:“两位娘子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吧?一般情况下官家的人看到我们这个地方,来都不想来,哪怕有事儿也会找别人。”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关于那个蓝帽子协会的事儿。”荆虹瞄向了杨发周。
杨发周看向了章弥宜,章弥宜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们打听他们做什么?”
荆虹坐直了些身子道:“我的全名儿是荆虹。”
杨发周有些迷茫地看了荆虹一会儿,随即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章弥宜也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叫了起来:“哇!你你你……你怕不是那个荆燕的妹妹吧!就这边的大户荆家那位?”
荆虹给了章弥宜一个“你猜对了”的微笑。
章弥宜瞬间精神了:“哎呀!这是你爹娘治不了她了,把在职方司当差的你给叫回来啦!天呐!这下要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是不是发周?嘿嘿嘿嘿!”
看着章弥宜突然自嗨了起来,还冲着杨发周鬼笑,荆虹还以为他是要爆什么惊天大事儿呢,不想杨发周却是看智障一样的地看着章弥宜,好像他犯什么病了别人在等着他这个劲儿过去一样。
半会儿,章弥宜自己尴尬了,他嘴一闭,看着杨发周眨了眨眼,没再出声儿。
“你刚才在笑什么?”荆虹问。
“啊……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就是,就是一提你家来,我感觉有很多大新闻可以挖似的……”章弥宜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要挖什么?问我呗!”荆虹斜了章弥宜一眼。
章弥宜往后面坐了坐,杨发周看着他这个丢人现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重新看向了荆虹:“二娘子是想打听你大姐的下落吧?”
荆虹就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大姐的下落,不过我们知道她好像是跟一个男人跑了,那个男人是蓝帽子协会里一个组织,叫伸手帮的首领,我们两个月前追过他,不过那人身手很厉害,我和弥宜跟丢了,之后就没有再遇到过他。”杨发周道。
“那两个月前你们是怎么碰到他的?”荆虹问。
“应该是你大姐的孩子办满月,他出来买东西,被我们逮到了,这是我们跟丢他之后问的那个店铺的老板,老板说他买的全是婴儿用品,我们猜着,应该是你大姐的孩子,要不然他没有必要亲自出来跑一趟,还花了不少钱,他作为那个伸手帮的帮主,不可以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吧?那能让他冒险的,就肯定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喽。”杨发周说的更认真了一些。
荆虹一脸嫌弃地扭了头看向了兼雨——跟男人跑了也就罢了,怎么还敢生孩子?怎么,让他继承那个什么帮帮主的位子?这位姐姐从小也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不愁吃不愁穿吧?她怎么不为这个孩子的将来想想?疯了?
“他们现在也是猜测吧?”兼雨笑笑冲荆虹道,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个事儿怎么回应荆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