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比昨天还尴尬,纪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像尊雕像一样,顾良淮被硬拉着跟许知忆坐在一起,也是浑身不自在。
“我们家文钦可是从小不喜欢跟别人一个宿舍,没想到到了大学还能有个这么好的室友,哈哈,真好,文钦平时没欺负你吧。”顾母跟纪黎拉家常,纪黎更是浑身僵硬。
“没有伯母,他很好。”
许是顾家的氛围,让纪黎感受了家的感觉,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许知忆全程在找话题,两个人尬聊的其他人都看不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顾良淮拉着纪黎坐在了一起。
“你干嘛?不跟许小姐坐一起?”纪黎皱着眉跟顾良淮小声的说着。
“不想坐!吃你的饭。”
许知忆也是大家闺秀,跟顾母坐在一起,一言一行,就像已经过门的媳妇儿,这几天的相处,顾母是越来越喜欢许知忆了,现在已经张罗着订婚宴了。
“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要订婚了!”离开顾家后,两个人拒绝了司机,打算走回学校,其实是顾良淮想吐槽他家老爷子和老母亲。
“挺好的啊,许小姐这么漂亮,知书达理的,跟你很配啊,金童玉女的。”纪黎还是有点羡慕的。
“好什么啊……其实有件事我连文郡都没告诉。”顾良淮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你要告诉我啊,我面子这么大呢。”纪黎笑着。
“我应该不会再学校带到毕业了,过阵子我就会去北平。”
纪黎一愣,“去找你说的伙伴?”
顾良淮点头,“现在组织缺人,我想回去帮他们。”
“就这么走了,那你父母怎么办?”
“我们顾家在这一片还是有权力的,我走了也不会怎么样,顶多他们俩伤心几天,把我痛骂一顿,只是我放心不下你,你看你在这里就我一个这么好的朋友哈哈。”
“……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良淮收起嬉皮笑脸,“下周一,车票已经买好了。”
而下周一就是他和许知忆订婚的日子,全家兴高采烈的张罗着,殊不知,订婚宴的主角马上就要离开南京,踏上去北平的火车了。
当天,纪黎再次穿上那套西服,下午将顾良淮送到火车站。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你才是,北平不太平,要多加小心。”
两个人拥抱过后,纪黎目送着他上了火车。
订婚宴在顾家公馆举行,下午五点,纪黎出现在顾家门口,整理好衣服,带着笑容,去迎接顾良淮的“幸福。”
院子满满的人,都是两家的亲戚,许知忆也换了礼服与客人们交谈,所有人都在等着顾良淮的出现。
已是晚上七点了,仪式该开始了,可是主人公还是没出现。
“砚安啊,你不是说白天他还和你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来啊?”顾母坐立不安,顾震平打了学校宿舍电话也没人接。
“我出门前他说要去买点东西晚些过来的。”纪黎也表现出很无奈的语气。
在外面寻找的下人没有找到,已经快八点了,便以顾良淮身体不适,单方面的举行了订婚典礼,此时的顾良淮已经到北平和他们汇合了。
许知忆多少内心有些失落,她知道顾良淮并不喜欢她,但是没想到会在订婚典礼上放他们鸽子,许家要求顾家他们一个交代,最后许知忆还是先回了许家,几天之后,顾良淮才给家里打了电话,不出意外,顾震平一顿痛骂,命令他立马回南京,当然,顾良淮怎么可能会听顾震平的话,后来再也没打过电话,顾震平就与他失联了。
不仅顾家,纪黎也找不到他了,在收到顾良淮寄回来的信已经是他离开后的两个月了。
信上说,“我在北平很好,组织情况也慢慢好起来了,勿念。”
简单的几句话,纪黎心里还是暖暖的,只是帮他瞒着他家里人怎么都不太好受,那之后也很少再去顾家。
覃文郡一直忙于学业,也是最近才知道顾良淮这个事情,当下就把纪黎骂了一顿,纪黎表示很委屈。
“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跟我说,还拿我当兄弟吗?”
“可能他怕你跟他家里人说吧。”
后来顾良淮给覃文郡寄了信后,他才消了气,也是难为纪黎了。
接下来的一年,纪黎与顾良淮一直是书信来往,纪黎找了家报社,兼职作家,平时写点东西赚点稿费,后来才得知覃文郡的父亲是那家报社的社长,他很看中纪黎的才华,直接提高稿费让他转正,于是还是在校期间,纪黎便是个小有名气的小作家了,在毕业后一年内,名气大了起来,出版了书,成为了报社主编,只是这一切美好既短暂的生活,在1937年那天彻底被打乱了。
1937年的那天夏天,纪黎刚踏进报社,社长谭军就拉着他进了办公室,递给他一份简报,标题是“卢沟桥被攻破”,开始了全面抗战的日子。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到了,不知道他们多久才会攻到这里,现在外面人心惶惶,我需要你写一点激奋人心的文章。”
纪黎点头,“我明白。”
因为局势特殊,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顾良淮的信了,完全不知道他那里是什么状况。
所有人都在胆战心惊中过着每一天,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而纪黎先收到了来自家乡的信息。
1937年11月26日,日军侵占了锡城的火车站,又侵占了南门外的古运河,放火沿河的店铺厂房。
纪黎急的整宿睡不着叫,寄出的信收不到回应,完全不知道家里是什么状况,而在这没多久,12月13日,日军还是踏上了南京的土地。
唐幼宁蹲在一个角落里,眼泪忍不住的流,她知道历史上的今天南京发生过什么,可是要让她亲眼看着这一切,她真的可能会崩溃。
“能……跳过这一段吗?我实在不想看到。”唐幼宁恳求着秦嗣远。
“抱歉,这是属于纪黎的记忆,并不能跳过,你要是不忍心看,我可以把你的五官屏蔽起来。”秦嗣远穿梭过很多人的记忆,也看过很多次抗战期间的场景,他是地府阎君冥王,双手也曾杀过无数人,这些血腥的场景他已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