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帝一走,淑妃就不想再待下去了:“想来姐姐身子虚弱是要静养的,妹妹我就不打扰你了。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淑妃也不等柔妃回她,就走了,出门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舒窈一眼。有些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对你充满敌意,从小到大赵舒窈就感受到,周围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都对她的关系很微妙,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有哪里不好,但是随着慢慢长大,她渐渐的意识到,有些人不喜欢你可能不是因为你不好,恰恰相反是因为你太出色了。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赵舒窈很早就认清了这个道理,所以她不太愿和那些世家小姐虚以委蛇,逢场作戏的姿态当真令人生厌,也因此她格外珍重和周文茵之间的友谊。赵舒窈明白只要入宫了,就算自己再怎么低调行事,也总会有人费尽心机的给她找麻烦。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与这后宫里的人怎么和谐融洽的相处,只求麻烦能少一点罢了。
“柔妃娘娘,今日带走喜儿之事是臣妾欠缺思虑,任性娇纵了。臣妾在此跟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臣妾。”赵舒窈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柔妃也不好不依不饶。况且许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远不及赵家,自己要是明面上为难赵舒窈,就是公然将许家放在赵家的对立面了。
“妹妹多心了,本宫刚才也是为了承佾才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的,本宫还请妹妹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难处呢。”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演戏的天才,前一秒剑拔弩张,后一秒就姐妹情深。
赵舒窈回到自己宫里,倒头就睡,她实在是累极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理会旁的事情了。周文茵在赵舒窈睡着以后,来看望过她,见她睡得也不太安稳,她吩咐知雨可以放些冰块在屋里去暑热,赵舒窈最受不得夏热了。又拿起团扇坐在床头为她扇风,许是凉快了,赵舒窈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下来。昨日窈儿承宠,她自是为她高兴的,原本今日也不打算了打扰她休息。只是淑妃派人来告诉她窈儿被柔妃刻意刁难,她总是有些不放心的。她那个姐姐眼里只有权势,派人来也无非就是想告诉她:今时不同往日,宫里多的是姐妹反目成仇的戏码。周文茵以前在府里时就看不上周文茹。她还记得在她五岁时爹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美艳的妇人和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两人的穿着打扮不算太好但也大方得体,乖巧的跟在爹爹身后。周文茵知道这两个人就是爹爹养在外面的柳氏和她的大姐姐,母亲因为她俩还好几次和爹爹争吵偷偷落泪。听说爹爹和柳氏是在上元节时机缘巧合下相识的,两人也是一见钟情。但奈何柳氏出身不好,祖母不同意那柳氏入门,以死要挟爹爹娶了娘亲。爹爹迫于仁孝只能遵从但又舍不得柳氏嫁与别人,偷偷的在府外安置柳氏。
祖母在时爹爹自然不能接柳氏回来,如今祖母故去,再没有人能拦着他接柳氏母女回府了。她还记得爹爹拉着她的手,让她叫柳氏“姨娘”,叫周文茹“姐姐”。那好像是她记忆力爹爹笑的最开心的一天,甚至她都能听出来爹爹言语中对她的讨好。爹爹让她叫,她便叫了,她当时心里在想她再也不是这侯府里唯一的小姐了,她有些难过,母亲怕是更难过了她都没有出现。
周文茹主动的拉她的手,亲热的叫她妹妹,还夸赞她的衣服头饰华美精致。爹爹和柳氏走在前面,看不到周文茹掐着她胳膊的手,她那时年纪小又怕疼,用力的推开周文茹。周文茹顺势倒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只是从没见过如此精美的头饰,一时好奇。妹妹若不喜我碰你的东西,我不碰便是了。为何如此大力的推我?”柳氏着急的上前查看周文茹的伤口,爹爹也不等她申辩抱着她离开了。他们都看到了周文茹手臂上擦破的皮,却没人看见她手臂上的淤青,触目惊心。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委屈又酸苦。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母亲,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听到有关柳氏的任何事情。周文茵也瞧不上周文茹那些小家子的做派,正经人家教养的姑娘都应当是像母亲那样大方得体,举止磊落的人。她只是在心里感叹终究是爹爹的眼光太差了,看不到母亲的好。周文茵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周文茹站在一起,即使现在她高居妃位,周文茵也不屑同她有过多的交集。若说后宫没有真情实意的姐妹,影射到她俩身上倒是颇为合适。
赵舒窈睡醒时,太阳都要落山了。金灿灿的余晖洒满整个室内,还带着一丝丝微风,她醒来就看到周文茵逆着光坐在床边绣着她前几日没绣完的花样,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发亮。瞧见她醒了,微微一笑“你可算是睡够了?”
“茵姐姐,你何时来的?也不叫醒我。”赵舒窈在被子上蹭了蹭,羞赧地说。
“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但着实没想到你这么能睡的,竟然睡到太阳落山了。”周文茵笑着放下手中的绣品,起身叫知雨打点水来。“你这个懒虫还不快起来,用水洗个脸醒醒神,待会儿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要是晚上睡不着了,我就去闹腾你。”赵舒窈慵懒的下床洗脸,头发都睡散了,随意让知雨挽了一个发髻。中午什么都没吃就睡了,这会倒感觉肚子里空空的,有些饿了。“现在有什么吃的吗,我觉着有些饿了。”
“这会儿御膳房怕是还没做好晚膳呢。昨日做的芙蓉酥还有一些,奴婢去拿来给小主垫垫肚子可好?”卉新想起昨日多做了的芙蓉酥正适合垫肚子。
“快去,你家小主要饿死了。”赵舒窈也不管是今日的还是昨日的了,总归是能吃的东西就行了。“茵姐姐,你可得好好尝尝卉新做的芙蓉酥。原本我以为知雨那丫头手艺了得,没想到卉新的手艺更好。”
“知雨你家小姐找到手艺更好的人了,要不你就跟了我吧。”周文茵玩笑道。知雨故作心酸的说:“人总是逃不过喜新厌旧的,哎,奴婢自是不如卉新有能耐,周小主要是不嫌弃知雨,那奴婢就跟您走吧。”
“好你个促狭鬼,还来劲了。合着你俩早就暗通款曲,商量好了吧。”三个人在屋内言语逗乐,嬉笑玩闹的时间也过的挺快的。
赵舒窈原本想留着周文茵在畅清阁过夜的,哪晓得启祥宫的小福子来报:“启禀小主,皇上刚才差人来说今晚宣小主侍寝,还请小主速速回去准备着。”
周文茵听到小福子说的话,心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紧张的用力绞手帕子。“为何这么晚才有人来通报侍寝的消息?”
“许是皇上处理国事耽搁了一会儿,姐姐现在回去准备也不算太晚。”赵舒窈瞧出了周文茵的紧张,想昨日她也是紧张无措的,今日却似个老手一般宽慰起别人了。“姐姐莫要太过于紧张了,听嬷嬷们说的就好。皇上他自是温柔体贴的。”周文茵被赵舒窈说的脸发烫,低头微笑着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今日是不能同你谈天说地了,日后再找机会吧。”说着就告辞离开了。赵舒窈目送周文茵出去,看着她慌乱焦急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知雨瞧见她直直地盯着周文茵离开的背影,以为是她难受了。就算是从小要好的姐妹,分享同一个男人,心里还是会存有芥蒂地吧。